第一百五十六章(第2/2頁)

這種時候,姚玉容才深刻的體會到了洪武帝朱元璋有多勞模,雍正為何被猜測是勞累過度至死。她一拍桌子,決定把謝璋拖下水。

這舉動,又讓一些準備鋌而走險的官員遲疑了。

主動分權?這是哪一出??是打一棍子給一甜棗嗎?大部分本來就還在猶豫動搖的官員,立馬又想再看一看情況了。

而不說別人,就說謝璋本人得到這個消息,都頗為驚詫。韋後十分警惕,斷然道:“這是試探,絕對是試探。我兒,如今你父皇不在,你不可表現出權勢的向往,必須推辭。”

但謝璋沉思半晌,回了個:“好。”便跟著來通傳的內侍走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命運的巨大轉折點,然而站在命運的岔路口,即將做出選擇的時候,誰也意識不到那個時刻具體什麽時候會來。

每一天都和之前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平凡無奇,並無特殊之處。

在暗地裏各自扭縛成一股的力量暗自發力,卻還沒有糾纏絞動以前,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的出人意料。

狌初九得到了“死之前會被通知”的消息之後,又過了好幾天,卻毫無動靜。不知怎麽的,他卻並不像之前那樣感到焦灼不安了。他開始默默的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平日裏卻不再東想西想,該吃吃該喝喝,困了就睡,無聊了便在墻上刻字。

有時候刻“謝安”,有時候刻“流煙”,有時候又會刻“鳳十二”和“鳳十六”,再把他們的名字劃掉。

他刻的最多的還是“流煙”,但他不刻自己的名字在旁邊,就只是刻完了,便怔怔的看上一會兒,開始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慢慢回憶到現在——那些回憶很多,他一個場景一個場景慢慢咀嚼,倒也很能打發時間。

就在狌初九回憶起一起進入謝府的時候,身後的牢房門口傳來了一陣輕響——腳步聲不是“謝安”,這個念頭是第一個跳入腦海的,那幾乎立刻就讓他失去了轉身擡頭的興趣。不過隨即,他又很快的反應了過來,這個腳步聲,他也是非常熟悉的。

“封鳴——?”

謝安的守衛得換幾個更靠譜的了……

不知怎麽的,狌初九轉過身子,看見果然是封鳴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個。

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愣了一下,突然覺得好笑。封鳴一定是來關心他,甚至是要來救他出去的,然而他的第一反應卻是,謝安應該換幾個不應該讓她進來的侍衛?

想到這裏,他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見狀,封鳴皺起了眉頭,“你在笑什麽?”

“笑……一些好笑的事情。”他彎起了眼睛,“你怎麽來了?不用在謝璋身邊守著麽?”

“有知茶在。”封鳴意簡言賅,“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等死唄。”

“……安公子她,怎麽說?”

狌初九倒是看得很開的樣子,他雲淡風輕道:“她說什麽時候需要我死,會先告訴我一聲的。”

見狀,封鳴不由得拉高了聲音:“你便認命了?”

狌初九嘆了口氣,看向了自己曾經的搭档——盡管如今他們已經不是搭档了,卻也是最為親密的家人。

他道:“什麽是命?什麽是認命?”

“之前在月明樓,沒覺得有什麽。後來出來了,才知道原來那是受苦。我試過了這世間常人不能忍受之苦,也受過了世間常人不能享受之富貴。我喜歡這世間最難以攀折的人,也被這人……喜愛過,相伴過。現在我情願為她而死,不用等到幾年後,說不定感情淡薄,終成陌路一般無趣,也不用擔心她移情別戀,更不用最後容顏老去,垂朽不堪。”

“現在就死,又有什麽不好?若這就是我的命,我覺得我還是挺喜歡。”

封鳴默然半晌,突然苦笑道:“我竟然不知,你只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她頓了頓,又道:“那我若是說,是安公子叫我來偷偷帶你走的呢?”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不說北邊暗潮洶湧,南邊的南秦也面對著巨大的壓力——國庫空虛,然而接待一國之君的儀仗總不能顯得寒酸吧?

即便是盧湛,也只恨自己不能點石成金,所以只能在兩個毫無益處的選擇中,兩權相害取其輕:

一,是放棄在謝籍面前偽裝國力,強撐著表現出南秦尚有戰力的富貴模樣,把剩下的錢都拿去貼補軍費,起碼有些實際的好處。但這樣的話,南秦幾乎威嚴掃地,謝籍一眼便可看出南秦的脆弱與不堪一擊,旋即便可能開戰。

二,是將貼補軍費的錢花在粉飾太平上,讓謝籍摸不清南秦虛實,不敢輕舉妄動,或許還可以爭取到一些時間……

但盧湛苦笑一聲,心想,若是貼補軍費,短時間內,也沒有士兵能夠抗衡北梁的火銃之物,不過杯水車薪,但就算用來打腫臉充胖子,爭取到一些時間又能怎樣呢?若想不到擺脫北梁制裁的辦法,也不過是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