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次

溫蘅心中震駭無比,倉皇向後退去,“……陛下!”

皇帝如醉酒之人,向前追去,一手緊攬住她腰,“就一次,讓朕糊塗一次,再錯這一次……”

溫蘅驚懼地掙紮著要退,反教自己更深地落入他的懷抱中,皇帝緊緊摟著她,混著酒氣的呼吸,就輕撲在她面上頸間,嗓音亦如醉噙著誘惑,“……朕此生從沒有這樣放縱過自己的感情,只有為你……就一次,讓朕徹底放縱一次,今夜,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武安侯夫人,只是這世上的一對平凡男女,把朕當成你的丈夫,我們做一夜夫妻,讓朕了了這心事……”

他擁帶著她往裏走,被皇帝的“瘋話”震得魂飛魄散的溫蘅,奮力掙紮著要躲開這具火熱的身體,可又怎敵得過年輕男子的氣力,幾是雙足離地地被他摟抱至內間。

她一被放坐在那張黃花梨六柱架子床上,立刻就如火燙般彈起,聲音裏已帶了驚恐的哭腔,“陛下!!”

皇帝卻恍若未聞,硬將她抱在懷中,雙臂如鐵鉗,緊箍地她動彈不得,只能拼命後仰,以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可怎又避得開,皇帝貼面靠近前來,於她唇上輕輕一吻,雖只是稍稍一碰即退開,溫蘅已如被凜冬冰水兜頭澆徹,唬得手足冰涼,一動不動,皇帝一邊以大拇指指腹,在她唇處輕輕一揉,一邊深望著她輕輕道:“朕一直想這麽做,就像那天夜裏,你對朕所做的那樣……”

他湊近那一點朱唇,欲再深吮,可卻忽有一滴淚水落在他眼睫處,迷了他的眼,皇帝擡眼看去,見她整個人僵如了無生氣的石雕,只雙瞳霧氣濛濛,盈成淚水落下。

皇帝擡手揩拭去她眼下的淚珠,柔柔輕撫著她的臉龐,她只是輕輕顫抖,皇帝勸哄般輕輕吻她,從眼角處慢慢下移,手也已扣在了她的肩衣處,徐徐向裏探去,低沉的嗓音,如在誘哄,“就這一夜,不過比春風滿月樓那一夜多一點而已……這是我們的秘密,明郎他不會知道的……以後朕不再煩你……不再煩你……”

他看她似是妥協地慢慢地闔上濕潤的雙眸,輕輕將她放倒在榻上,手解衣裳,她一直沉默溫順著,如無知無覺,由著他吻漸向下,卻在他手也跟著往下探的那一刻,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不知哪裏爆發出來的力氣,用力推開了他,直朝堅硬的床壁撞去。

皇帝眼疾手快,趕緊撈住了她,先前溫順沉默的女子,如瘋了般,用力推攘他的懷抱,皇帝生怕她再有自盡之舉,無論她怎樣掙紮捶打都不敢松手,最後,無論如何也離不開他懷抱的女子,失了力氣般掩面低泣,雙肩顫如風中落花。

她方才那奮力一撞,真把皇帝給震住,此時見她這般,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又是後怕又是惱怒又是不甘又是不忍,此生從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這樣糾結過,他的手,還緊攬在她的纖腰處,觸手柔滑,盈盈不堪一握,她上身的衣裳松松垮垮,露出香肩酥背瑩白如雪,銀紅的褻衣細帶,繞系在頸後,更襯得冰肌纖徹,柔弱無骨。

眼前春光再好,皇帝滿腹的旖旎心思,也被她方才那一撞,給震沒了大半,余下的小半,這會兒也被她簌簌流下的眼淚,都給澆沒了,“……不要哭了……”皇帝啞著嗓子道,想要擡手幫她擦眼淚,可手指剛碰到她臉頰,她就如避蛇蠍般避了開去。

皇帝凝望了她一會兒,幫她把散落的衣裳拉至肩頭攏好,手仍緊攬在她腰處,生怕她再朝床壁撞去,如此靜默了一陣兒,看她情緒似平復了些,皇帝覷著她的神色道:“朕松手了啊,別撞了啊……”

她垂著頭輕輕啜泣不說話,皇帝慢慢松了手,也將自己松垮的衣裳攏穿好,兩個人靜坐榻上不語,許久,皇帝嘆了一聲下榻,走了兩步,在鏡台前坐下,朝她道:“夫人到這兒來。”

榻上低首的女子輕輕一瑟,皇帝柔聲道:“朕的頭發亂了,你來幫朕梳一梳,不然出去見人,定惹流言,朕也不會弄這個……”

溫蘅聞言看向皇帝,見他頭上的簪冠確實歪了,幾綹烏發垂在肩側,想著她方才掙紮時拉扯下來的。

她在榻上內心掙紮著又坐了會兒,慢慢起身下榻,走到皇帝身後,小心地將他的簪冠取下,拿起鏡台前一角玉梳,攏著他的長發,垂眼慢慢梳著。

皇帝透鏡望著她梳發簪冠的動作,心想她在武安侯府時,是否每日晨起,都這般為明郎梳發簪冠……

這般一想,心中羨慕之情又生,那旖旎心思,又悠悠上漾,皇帝想,他們此刻這般,不也很像夫妻嗎?

他望著鏡中的年輕男女,自覺甚是般配,望著她的纖纖素手,正幫他束髻簪冠,也忍不住想去握一握,但,他的手,還沒來得及隨心意擡起,她已幫他束戴好玉冠,將那玉梳擱回鏡台上,垂首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