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清蒸石甲紅

“千絲萬縷蝦這名字是人家肯德基起的,不過既然好吃,就肯定有人學著做。”

說起做菜,陸辛知道的那就太多了。

“人家做都是用機器壓出來的成品絲兒卷上去再炸,我不是野廚子麽?怎麽野怎麽來,鍋裏一沖,成了絲兒就行。”

野廚子在鍋裏燒了水,把洗好的石甲紅蟹擺在了籠屜上,還和一只格外兇猛的螃蟹搏鬥了一番。

“螃蟹蒸好了就蒸這些小玩意兒。”

看了一眼時間,陸辛從廚房裏出來了。

“你那個視頻已經發了嗎?怎麽樣,是不是一堆人都被小甜兒老師那八百種炸雞給折騰傻了?”

“我剛剛說了呀,他們都說你那段兒特別帥。”

陸辛歪歪頭,假裝沒聽見似的。

沈小甜說:“我也覺得特別帥!”

野廚子又回廚房忙活去了。

蒸螃蟹,蒸海蠣子,用少少一點水煮到開口的海虹,還有白灼的蝦虎,四個大盤大盆在桌上擺的滿滿當當。

黃渤海一帶的海鮮因為是冷水生長的緣故,總讓覺得更加鮮甜,吃法也更粗獷,蒸蒸煮煮,原汁原味兒。

尤其是這些小海鮮,海蠣子在別的地方叫生蠔,頂級生蠔是可以直接生啖的美味,做熟的話就是蒜蓉粉絲或者芝士黃油,在這裏都不用,蒸到開口,把肉扒出來,蘸一點放了姜末的香醋,入嘴就是絕妙的鮮甜柔滑。海虹是貽貝在黃渤海一帶的小名,西餐廳裏被叫青口貝,曬幹的之後就是東南沿海人們煮湯時候深愛的淡菜,在這兒也是一樣的待遇,煮熟之後,開出裏面黃的白的嫩肉蘸了姜醋吃。

陸辛其實還調了一個汁兒,用的是蔥姜蒜和炸好的花椒辣椒油,另加了醋和醬油,沈小甜試了一下,發現用來蘸蝦虎的肉特別好吃。

煮熟的蝦虎是紫粉的,扁扁的鉗子裏都滿當當的肉,蝦頭部位一點點白色的蝦膏都異常鮮美。只不過這個在別處被叫琵琶蝦、皮皮蝦、蝦爬子的東西想要拆殼真是麻煩,沈小甜小時候為了吃這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虧,蝦殼鋒利的邊緣和暗藏的尖刺都能傷人於無形。

“先給這個蝦捏著兩邊兒活動一下,然後拆掉小腿兒,撕掉兩邊兒……”沈小甜吃蝦的法子還是老爺子一點一點教她的。

最後從靠近蝦尾的下腹部位撕開,滿滿的蝦肉就完整的在眼前了。

沈小甜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陸辛看了她一眼,把手裏完整的蝦背殼扔到一邊,說:“我記得在廣東也挺多人吃這個的,那邊不是還有什麽蝦皇麽。”

“泰國的大皮皮蝦當然沒這邊好吃呀,品種都不一樣,還總是愛做成椒鹽的,香是香,也甜,可總是覺得鮮味不夠。”說著,沈小甜又解決了一只,她隨手把蝦殼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裏,突然愣了一下。

陸辛正好看著她呢,說:“怎麽了?是不是紮著手了?”

“沒有。”沈小甜眨眨眼,又笑了,隨手拿起一只螃蟹。

秋天的海鮮市場上螃蟹是永遠的王者,尤其是時近中秋的時候,月餅和螃蟹都是可以組合出道的了。相比較這幾年全網追捧的大閘蟹,海蟹更大,殼相對比較薄,大閘蟹的蟹黃和蟹膏都是人間至香的味道,可要說蟹肉的吃起來的滿足感,還得數海蟹。

陸辛弄來的這幾只花蓋石甲紅單個都有七八兩重,入手沉甸甸的,而且都是母蟹,一打開就是滿滿深橘紅色的蟹黃。這種性情兇猛的螃蟹有一對大到不成比例的蟹鉗,用力拆開,裏面的蟹肉幾乎直接掉了出來。

沈小甜吃螃蟹和別人不一樣,她不是那種拆到哪裏吃到哪裏的,而是先把整個螃蟹拆了,蟹黃、蟹肉都用蟹腿兒摳出來裝進蟹殼裏,然後倒上半勺姜醋,她還試著倒了點兒陸辛特意調出來的蘸汁。

陸辛吃了一半兒,看她捧著蟹殼往嘴裏塞蟹肉,忍不住說:“你這樣吃螃蟹要是碰到了個手欠的,等你拆完了直接端走,你怎麽辦?”

鮮美的味道在嘴裏爆炸,沈小甜把全部蟹肉蟹黃吃下去,足足安靜了十幾秒,才一臉滿足地長出一口氣,說:“哭。”

“啊?”

“我爸就幹了你說的那種事兒。我剛去北京讀大學的時候,他帶我吃海鮮,我好不容易把螃蟹肉扒差不多了,他直接端走了,等我回過神兒來,他已經吃下去了。”

陸辛難得瞪大了眼睛,看看手裏的螃蟹,再看看沈小甜,他說:“你爸……他是幹嘛?”

沈小甜的臉色倒是很平靜:“他以為我拆了螃蟹是孝敬他的。”

一瞬間,陸辛的表情像是有八百個臟字兒被他吞回了肚子裏。

“然後我就哭了,哇哇大哭,哭得全餐廳的人都在看我。”

說著說著,沈小甜笑了,那時候她剛上大學,從廣東到了北京,她爸那時候還在北京一家國企上班,一年才能去廣東看女兒一次,看見女兒來了,就請她吃海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