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頁)

吹吧,使勁吹讓風吹冷炙熱到疼痛的心。

這一刻麥穗無比思念陳大娘,想大娘溫暖懷抱,想大娘慈愛笑臉,想她手指掠過額頭的溫暖,想她笑著揉自己頭頂,眼裏滿滿都是親昵“麥穗兒最能幹”

最後想的全變成崽崽陳長庚,想他十二歲蒙上自己眼睛,想他法華寺留給自己的稠稠碗底兒,想他碗裏好吃的都挑給自己。崽崽,崽崽這世上她唯一剩下的親人,她相依為命的人。

陳長庚坐在案幾後,案幾正中一摞整整齊齊新棉衣,針腳不很細密卻很結實,厚厚疊起看著就知道暖和。棉衣正中一封信,棕色信封紅豎道,上邊工整四個字‘陳長庚啟’。

堂兄沒這筆跡,陳長庚對著信嘴角掛笑,知道害羞了?心裏細細密密小泡泡酥酥跑上來。陳長庚看著信封細細猜測,媳婦會寫什麽?

我也想你,媳婦臉紅紅,陳長庚眉梢眼角含春帶笑。

討厭,別那麽肉麻,麥穗嬌羞跺腳。陳長庚打了一個哆嗦寒毛豎起,姐姐沒那麽扭捏。不過……陳長庚停頓一下心想,如果姐姐肯對自己撒嬌,也不是不能接受。想到麥穗撲到自己懷裏撒嬌,少年嘴角咧開一抹傻笑,撲到自己懷裏……不知想到什麽場景,笑的越來越傻越來越甜。

把信放到一邊陳長庚手指輕輕撫摸過,結實的針腳,眼裏愛意綿綿:姐姐你低頭一針一線時,想的是不是我?俯身在線腳吻一下,好似親到姐姐溫暖的手指。

脫下舊日棉袍穿上新棉衣,身體瞬間被溫暖厚實包裹,陳長庚舒展肩背,重新坐到案幾後拿起信封。嘴角笑意融融,拆開:

長庚你寫信就寫信那麽膩膩歪歪做什麽?堂兄臉都羞紅了,想要棉衣一句話就行,寫那麽多不浪費紙?

劈裏啪啦一頓,陳長庚好像看見麥穗絮絮叨叨抱怨他,嘴角微笑幸虧先幻想一下,要不得被傻瓜媳婦氣死。姐姐、麥穗、娘子,陳長庚微笑,不這麽肉麻你能記住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弟弟嗎?

再說,陳長庚嘴角斜斜勾起,不寫這麽肉麻,哪個不長眼的勾搭你咋辦?怕肉麻是吧,陳長庚笑著提起飽蘸墨汁的筆,將桌上一張純白無暇雪紙反復、細致、耐心抹平。

十一月中旬陳長庚的信又來了,隨信來的還有一兩五錢俸祿。麥穗捏著信猶豫,這次長庚不會說什麽雞皮疙瘩話了吧,畢竟上次自己教訓過他了,長庚平常還是很聽自己話的。

到縣裏請人讀信回信是要錢的,剛把家底兒敗掉的麥穗,不想多花錢。猶猶豫豫捏著信到大堂兄家,二妞正在娘家給大堂嫂幫忙縫被子。

“麥穗兒來了,進來坐手裏拿的什麽?”二妞單腿盤在炕上,另一條腿伸直在新被子下邊正納被子。

麥穗兒下意識把信藏到背後,天知道她為什麽心虛。大堂嫂在另一邊笑著教訓閨女:“什麽麥穗兒麥穗兒的,麥穗兒是你叫的,叫姑姑。”

“就是”麥穗狐假虎威拿長輩架子,背手昂著脖子“一天天沒大沒小,見天給娘家跑不知道自己惹人嫌?”

“娘,你瞧瞧她小人得志樣子”二妞嫁人仿佛變了一個人,很有幾分潑辣一樣梗著脖子“我倒想問問是誰上趕著要跟我做姐妹,想當長輩也成我叫聲小嬸嬸你敢應麽?”

麥穗被二妞憋住,拉著大堂嫂要評理:“嫂嫂你看她!”

一封信飄飄揚揚落在下,二妞下炕撿起來正反看:“這什麽,小叔又給你來信了?”

“嗯”麥穗強裝淡定伸胳膊想要拿回來,二妞麻利往後一藏壞笑“寫了什麽給我們聽聽。”

大堂嫂嗔她:“精怪精怪的,明明以前當姑娘不是這德行,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跟你婆婆一腳踏一腳半點不差,快把信給麥穗兒。”

麥穗兒撲上去搶,二妞索性往後一躺把信壓在身下。兩個姑娘在炕上玩鬧,鬧得大堂嫂不住笑罵:“倆死丫頭被子還沒縫好,都被你們滾亂了還不起開。”

“二狗你站門口幹什麽,怎麽不進去?”陳進福從外邊回來,看到自家女婿垂頭在台階下,背影不知怎麽有些蕭瑟。

二狗連忙回頭鞠躬:“爹回來了,二妞和麥穗兒在裏邊玩鬧,我不好意思進去。”

外邊聲音這麽清晰裏邊人當然聽見了,麥穗二妞連忙分開整理自己衣裳。二妞頭發都滾散了,麥穗急的給她收拾。

大堂嫂斜了倆瘋子一眼,手指在空中虛指:等著你爹收拾你,嘴上殷勤:“二狗來了快跟你爹進來,外頭天兒怪冷的。”一邊說一邊下炕穿鞋。

門簾撩開陳進福在前二狗在後,嶽婿兩人進來,二狗又給大堂嫂鞠躬:“娘,二妞給你添麻煩了。”

大堂嫂嗔怪:“你這孩子成個親咋這麽客氣。”

兩個姑娘手腳麻利把炕拾掇整齊,正縫的被子也拉平。陳進福帶二狗在八仙桌一左一右坐了,大堂嫂倒上一壺熱茶放桌上,又端出一盤幹果做茶點:“是接二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