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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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蓉出門那天,是被魏時背到花轎上去的,在外人看來溫情脈脈,但姐弟兩個對此都沒什麽感受,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罷了,彼此都沒有把對方當做是親人。

最激動的當屬魏老太太了,幾度落淚,怕老人家情緒太過激動,魏大伯母連大夫都請到府上來了,免得喜事變喪事。

好在老太太身子骨還是不錯的,沒出什麽事兒。

連面子情都不剩幾分的嫡姐嫁出去了,剩下的跟魏時就更沒什麽關系了。

他要做的便是好好讀書,爭取早日取得功名,才能從家裏的泥潭子裏掙脫出來,省得這樣一直受制於人。

不得不說,對於魏時而言,在柳州城的生活要遠勝於在燕縣時,不只是待遇和讀書上受到的教導,連心情也是如此。

最起碼他在這裏聽不到什麽閑言碎語,也不必處處壓抑著自己性格,甚至有時候還可以跟堂兄去街上逛一逛,不必擔心回去晚了沒飯吃。

魏蓉三朝回門的時候,姐弟兩個也不過是說了兩句場面話而已,甚至都不如魏時同孫行川這個姐夫說的話多。

同是讀書人,單就明年二月份的縣試就能說上好久,壓根兒就用不著提那些家事,畢竟這兩邊的關系確實是有些尷尬。

庶子和嫡女多見的很,但是關系處成這樣的實在不多,大婚短短三日,已經足以讓孫行川對新婚妻子有所了解了。

簡單概括就是兩個字——擰巴。

孫行川資質平平,但絕對不是一個偏執的人,相反在同齡人裏顯得有些圓滑,好像天生就少了些少年意氣,沈甚少同他人起沖突。

他的新婚妻子則是跟他恰恰相反,短短三日的功夫,先是跟他房中的丫鬟處的不愉快,在父母和妹妹那裏也沒能落下什麽好印象。

也不能說是她是故意得罪人,而是得罪人不自知,甚至是言行舉止都不太討喜。

好端端的一句話,從旁人嘴巴裏說出來還有可能是句好話,從自個兒新婚妻子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不對味兒,神情加上語氣,哪哪都不對勁。

天知道他這三日是怎麽過來的,本來他對這個妻子的期望值確實不高,早在訂婚之前家裏人就去燕縣打聽過,相貌普通,也沒有傳出來什麽才名。

不過這門婚事原本就是奔著人家的家世去的,而不是奔著這個人,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倘若魏蓉是個樣樣拔尖兒的,壓根就不會用來低嫁。

所以孫行川也算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知道自家妻子不是個貌美的,各方面也都不算突出,但只就家世這一點,便足夠了。

只是沒成想相處下來才知道,這性格真的是……一言難盡。

但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孫行川只能把利益最大化,魏家長房是必須要結交的,畢竟人家是這柳州城的父母官,他們一家老小都在人家手底下生活。

魏家二房最值得交好的不是他的嶽父,而是李家出身的嶽母,其次便是妻子的這個庶弟了。

嫡出的幼子實在太過年幼,能不能長成還兩說呢,更遑論日後的成就,但是這個庶弟就不一樣了,年齡上的優勢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是頗得魏知州看重。

這也是他最近才得到的消息,據說是學問不錯,準備參加明年二月份的縣試,而且是十拿九穩,在這個年紀算得上是出色了。

魏蓉回門這頓飯吃的相當不爽,跟自己最親最近的母親還在燕縣呆著呢,她壓根就見不著,夫君卻是跟他最瞧不上的大弟聊得暢快。

明明來之前她都說了,同這個弟弟沒什麽交情,無需太費心思,這人怎麽就不聽呢。

大弟也是奸猾,難怪這麽討大伯喜歡,就這打蛇隨棍上的本事,什麽人討好不了,連夫君都受他迷惑。

魏蓉不想承認,除了這討好人的本事之外,大弟這副皮囊也很能唬人。

魏時可不知道嫡姐心中所想,否則的話,大概能笑噴了去。

古人早熟,十四五歲便可以成婚,在接人待物上的進步也更快,只有幾歲的小娃娃,才會信奉‘喜歡就搭理,不喜歡就不搭理’。

哪怕相看兩相厭,見了面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換句話說,該給的尊重也是要給的,說幾句場面話,裝裝樣子、充充門面也算是一種尊重,總要好過無視。

畢竟他們又不是什麽生死仇敵,盡管有些利益沖突,也沒必要處的跟仇人似的。

這也是魏時對嫡母和嫡姐最無奈的地方,他既沒有覬覦家產,也沒有出手害過哪個人,甚至就他現在這個年紀,在後宅裏頭,壓根兒就不可能造成什麽威脅,何至於對他如此呢。

但是魏時也慶幸,嫡母沒有對他下狠手,既沒有出手要了他的命,也沒有阻斷他去讀書、去考科舉,日子雖然不好過,但有希望在,有掙脫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