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哄

程錦也不臉紅,面上帶著幾分嬌憨的孩子氣,伏在程老夫人的膝蓋上,笑眯眯地聽眾人議論她的婚事。

看上去明明還是傻乎乎的,怎麽就被她賺了這麽一樁好婚事,也不知道是在扮豬吃老虎,還是真是走了狗屎運,程三太太深吸一口氣,說了幾句奉承話。

正巧瞥見同樣一臉陰郁,呆坐在一旁的程菱,嘴角扯出一抹笑,“錦姐兒如今得了這麽一樁好婚事,可莫要忘了府裏的姐妹,我們菱姐兒的模樣好,性情也不出,若有合適的男子,阿錦也幫嬸娘去探探口風。”

程夫人聞言大怒,直接斥道,“你當我們阿錦是什麽人?讓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給菱姐兒做媒?這也能說出口?你安的是什麽心?”

程老夫人被她突然的暴怒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道,“說話便好好說話,在我這兒吵嚷什麽?要吵到你頤心堂去吵,我這老婆子可經不起你的嚇。”

程夫人總算有所收斂,壓低嗓門道,“老夫人,實在是老三媳婦的話太不中聽,若真想給菱姐兒說門好親事,盡管同我提,我這個做大嫂,自會盡力幫忙打點,你讓錦姐兒一個小姑娘去做這事兒,這話也能說得出口?虧你也好歹姓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煙花柳巷出來的,做事竟這般沒有規矩!”

程夫人一面用眼睛剜著程三太太,一面刻薄地說。

程三太太雖然也姓文,但與文紹安只能算是同姓,在前朝的時候,程三太太那一支便被分了出去,之前一直在鄉下,前些年程三太太的父親得了官回到了京城,總算是引起了文家的注意,與文家本家也恢復了來往,背靠正統文家這棵大樹,程三太太一家得了不少好處。

“大嫂,你怎能這般說我?”程三太太泫然欲泣道,“我原以為她們小姐妹親近,覺得錦姐兒出面,菱姐兒定會聽話,並未存了其他心思。”

“你少裝相了,”程夫人冷笑道,“你到底是做繼母的,對菱姐兒就不曾真心相待過,有事沒事就把她擡出來做筏子,錦姐兒若因為你壞了名聲,菱姐兒也好不到哪兒去,好好的孩子遲早要被毀了名聲,若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這麽作踐她。”

“真真是冤煞我也!老夫人,您可要給我做主啊……”程三太太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她雖然有些心機,但要是真刀真槍地打嘴仗,她哪裏是程夫人的對手,說不過她,便裝起了可憐。

程老夫人正同程錦說話,被程錦哄得正高興,被程三太太一鬧,興致被攪了,十分惱怒,立刻瞪起雙眼,沖程夫人罵道,“還不快把這個嚎喪的喪門星給我拖出去,我剛過的壽,她就在那兒嚎,存心咒我是不是?你們幾個沒一個是貼心的,老大家的,你這個做長嫂的,當著這麽大侯府的家,就不能管著點兒?這種晦氣東西以後不準再放進我這兒來!”

程三太太在程老夫人這兒吃了好幾次虧了,也在不斷改進自己了,可一時間還是沒法子投程老夫人的歡心,方才那梨花帶雨似的哭法,她對著鏡子練了好幾回,覺得已練得楚楚可憐,委屈非常了,程三老爺每回見到她這麽哭時,難得會對她生起一絲憐惜。

沒想到了程老夫人這兒她還是不買賬,這一回竟還撂下狠話,不準自己再來請安,嚇得她連忙跪倒在地,要是讓程三老爺知道這事兒,怕是連休妻的心都有了。

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這短短的一個多月,她是親眼見到原來張揚跋扈的程二太太如何落得今日這副形如枯槁的模樣,不過就是哄著程老夫人多飲了幾杯酒,險些壞了程老夫人的身子而已,這就讓程二老爺給恨上了。

可是平心而論,程二太太也只是好心而已,即使如此,程二老爺也絕不原諒。

程家的三位老爺都不是什麽像樣的人,但有一點是人人稱道的,那就是事母極孝。

程三老爺也是個浪蕩子,原配朱氏死後,本不想再娶,只是聽程老夫人發了一句話,便明知是她設計了他,也乖乖將她娶了回來,這些日子,她沒少拿程老夫人做借口,哄得程三老爺與她親近,人一得意便容易忘了形,若是讓程三老爺知道程老夫人厭棄了她,恐怕她的日子比程二太太還要慘。

程夫人對程老夫人的訓斥早就見怪不怪了,但還是很樂見她對程三太太發脾氣,立刻喚了幾個婆子進來將程三太太拖走。

程三太太知道程老夫人最厭煩人家在她跟前哭,連忙收了眼淚,不敢再哭,強忍著驚慌,給程老夫人磕了個頭,也不用那些婆子拖,挺直脊背自己走了。

獨自坐在一邊的庶女程菱雖然在心裏憎恨這個嫡母,是她把她帶進這裏來的,結果她挺著腰杆子,趾高氣昂地走了,卻忘了她帶來的人,還尷尬地杵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