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婚事

還未等程錦去文紹安的私宅尋他,他卻親自來侯府給程老夫人賀壽了。

程老夫人是隆慶帝的外祖母,地位超然,可畢竟是外戚,雖然壽宴辦得熱鬧,也來了不少貴人,但那些清高的讀書人卻是不屑攀附權貴的,三品以下的讀書人,幾乎都是用看熱鬧的心態對待程老夫人壽宴的事兒,卻沒想到的文紹安卻親自去了承恩侯府,士林之中一時間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有的說文紹安這是在向隆慶帝表忠心;有的說文紹安想要拉攏侯府為自己造勢,他在翰林院待詔的位子上呆了幾年了,也想要動一動了,便走了承恩侯府的門路。

文紹安雖然和隆慶帝一塊兒長大,但程太後知道自家娘家不靠譜,並未讓隆慶帝與侯府親近,文紹安更是鮮少同隆慶帝一塊兒去侯府。

加上之前那一回,短短數月之內,一身傲骨的文大人竟然已經去了兩趟外戚家中,就連侯府裏的人都有所猜測,也也難怪外界議論了。

程夫人的臉色始終都不好看,程平卻極高興,還當文紹安是沖著他的才學來的,拉著文紹安的手,從詩詞歌賦談到琴棋書畫,對他的博學機敏贊不絕口。

程夫人越看兩人這親熱的模樣就越糟心,著實不耐煩了,才沉聲問,“文大人真是一時俊彥,年少有為,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家對你存了愛慕之心,不知你可定親了麽?”

文紹安神情一肅,規規矩矩地對程夫人行了一禮,“在下還不曾定親。”

“哦?京中的姑娘家們可都有指望了。”這話雖是在開玩笑,可從程夫人嘴裏說出來帶著陰惻惻的味道,程平最厭惡的就是她這陰陽怪氣的做派,剛要斥上兩句,文紹安卻突然起身道。

“在下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只是她年歲尚小,尚未及笄,在下不敢唐突佳人,原想著待她及笄之後再論此事。”文紹安非但不以為忤,反倒躬身行禮,與其謙恭,把姿態放得很低。

程平也不是傻子,文紹安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稍一琢磨就知道他說的是誰,頓時收起了嬉笑的神色。

怪不得人家不顧名聲,眼巴巴地上門賀壽呢,原來不是為了權,不是為了利,竟是沖著他們的掌上明珠來的。

“你,你”程平指著文紹安,剛想說程錦年紀太小,他就對她動了心思,著實親手,但又想起他方才剛說過要等她及笄後再議此事,倒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對程夫人又添了幾分怨懟,若不是她多嘴,文紹安也不會把這事兒揭開了說。

程夫人壓根就不理他,徑自道,“文大人,我們承恩侯府不是那等講究人家,也不同你拐彎抹角地繞彎子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青年才俊,若有求娶之意,說到底還是我們阿錦高攀了。你願意為阿錦著想,等她長大,我們很是感激,但你們是少年男女,男未婚女未嫁的,若是傳出什麽風聲,無論對你,還是對阿錦都不好。”

若是一般男子,聽到這樣的話,都會以為程夫人這是不願兩人來往,文紹安卻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我回去便遣官媒登門提親,待阿錦及笄後再過門。”文紹安又是深深一躬身,其實程夫人的話正中他下懷,他這些日子本就不放心,如今也顧不得之前等她長大的決心了,恨不得立時就把她給定下來。

程夫人臉色稍霽,臉上隱約有了笑模樣。

“慢著慢著,你們這是怎麽回事?三言兩語的就想把阿錦的婚事給定了?”程平都快被氣樂了,“阿錦年紀還小,你們這是欺她不諳世事,竟如此草率地決定她的婚事!”

文紹安正待解釋,程夫人卻拍案而起,“她的婚事再不定,今後不是如阿鈐一般,到了這個年齡都定不下夫家,要不就是被你那皇上外甥給召進宮裏去!你大姐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如今是消停了,誰知道再過幾年又會折騰出什麽事兒來?別人我是不管,我的女兒,你休想讓她們進宮,便是拼著我這條命,我也不同意。”

“大姐不是那等強人所難之人。”程平下意識地維護程太後。

“若不強人所難,我至於在殿門口跪上兩個時辰,壞了腿腳麽?若不記恨著我,至於在老夫人生辰時賜下的賀禮中埋汰我麽?”程夫人不依不饒地針鋒相對,她是看透自己那個睚眥必報的大姑子了,還是同這種人遠著點兒好。

程平有些難堪,但到底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向來不屑做那等攀附之事,因此在程夫人拒絕程太後這件事上,他從未責怪過程夫人半個字,反倒還生了愧疚之心,再聽程夫人這麽一說,竟有些詞窮。

平心而論,程錦生得很美,要不文紹安這個前途無量的狀元郎也不會把姿態擺得這麽低,眼巴巴地想要求娶她,再過些年,等她長開了,若是還待字閨中,說不定隆慶帝就改了主意,程夫人的擔心,其實也是程平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