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愚

程錦朝葉萍拱了拱手,算是承了她的情,對於這個結果,她並不意外。

那個吟霜眼神飄移不定,矯情做作,明眼人看著都覺得不對勁,也只有程明志這個傻子會愣頭愣腦地被她耍弄利用。

自家兄長犯下的傻事,她也只能無奈一笑,“我將功折罪行不行?”

程明志充其量就是個被傻乎乎利用的棋子,什麽都不知道的。

葉萍看了她一眼,語氣稍稍放緩,“若在平時,倒也沒什麽,但在如今南蠻探子非同小可,所有與南蠻探子接觸過的人,都必須到案受審,茲事體大,便是承恩侯府也不能例外。”

程錦倒也沒有繼續堅持,程明志貪玩,但心思又太單純,極易受人哄騙利用,給他留個教訓也好,“家母身子不好,能不能私下將我二哥誆來大理寺,不要驚動其他人?”

“只要你兄長主動投案,我們自是不拘形式。”葉萍放緩了語調,“你能讓他自個兒悄悄地來自然最好。”

若是驚動了寵溺兒子的程夫人,少不得又得鬧到宮裏太後那裏去,大理寺如今正被架在火上烤,也不想再生波瀾。

程錦尋了紙筆寫了張便箋交予葉萍,十分客氣道,“勞煩葉大人尋個人送進承恩侯府遞給我二哥,他要不了多久定會出府,到時候使兩個差役在他後頭,一棍子把他打暈了送來即可。”

若不是時機不對,葉萍還真有些想笑,如今的程錦攤上這麽個不著調的哥哥,可有的她愁的。

程明志今日在大覺寺玩得很不盡興,一個人在書房坐了一會兒,拿了一本書顛顛倒倒地怎麽也讀不進去,正覺得無趣,小廝遞了一封信進來,他立刻喜形於色,換了衣裳悄摸摸地溜出了府。

誰想到他甫一出府,便被人敲暈了,待他醒來時,人已經在大理寺的地牢了。

程明志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從小養尊處優,哪裏見過這種地方,疑心自己是到了陰曹地府,才剛一睜眼,又給生生嚇暈了過去。

葉萍正巧過來尋程錦說話,見到程明志這慫樣,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們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莊敬皇後這胎還真會投,一投便投到了這麽一戶聞名京城的極品人家。

“許是方才那一下打得太重了,他還有些緩不過勁來。”程錦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程明志解圍。

葉萍嗤笑一聲,沒想到她還挺護短,在外頭那般毒舌的人,卻這般維護自己的兄弟,“給他澆一盆冷水,自然就緩過來了。”

還沒等她有所動作,程明志竟自個兒醒了,這時機掐得太好了,葉萍都懷疑這小孩兒方才是在裝暈了。

程明志面色悲苦地放聲痛哭,“我才十三啊,怎麽就這麽早早死了,閻王爺啊,我家裏還有老娘要奉養,我那一雙姐妹還不曾嫁人啊……”

“這莫不是個傻子吧?”原本焦躁的葉萍樂了,“你知道家裏還有老娘姐妹,為何還要去青樓尋花問柳?你尋歡作樂時可曾想過她們?”

“我幾時去青樓尋花問柳了?”程明志抹著眼淚,“我不過就是接了同窗的信,要去升平坊喝個小酒,好端端就被牛頭馬面給拘來了……”

“你哪個同窗約你出來啊?”葉萍覺得這個混不吝給這個棘手的案子增色不少,晃著手裏的案卷說道,“沒頭沒尾的一張紙條就能把你從承恩侯府給騙出來,究竟是你太蠢,還是另有隱情啊?”

“誰說沒頭沒尾,那字跡分明就是武溫侯府的陳繼祖嘛。”

葉萍看了程錦一眼,程錦坦坦蕩蕩地看著他們,仿佛與他們並不相識。

說到這裏,程明志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對著自己問話的不是今日在大覺寺的那位葉大人嗎?

“葉大人,你也死了?”

“你才死了!”葉萍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對左右吩咐道,“你們好好給我審著,要是不老實就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就算程錦在旁邊看著,她也不怕,她就不信程錦敢在這麽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程明志這才完全反應過來,原來他沒死,卻被人抓到地牢來了!

“你們是什麽人!還有沒有王法?我是承恩侯府的人,你們連皇親都敢抓,就不怕掉腦袋麽?”程明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義正言辭地罵道。

“我們是奉了聖諭抓人,”負責審問的推官眼神陰鷙,南蠻人在京城犯了這麽多案,把手都伸進大理寺來了,面對所有和南蠻有糾葛人等,他們都不會給好臉色,何況身為文官,最最厭惡的便是這些不學無術的勛貴,“程二公子,自個兒交代吧,和那個叫吟霜的南蠻細作是何關系?”

“你們胡說什麽?吟霜只是一個弱女子,如何是南蠻細作?”程明志大怒,“你們這些官差最是沒有道理!我妹妹今日險些遇刺,你們不去抓兇嫌,三番四次地為難一個弱女子,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