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作態

因著妖屍的事兒,程夫人不僅請了一隊護衛,還請了不少大師來解厄,就連程錦身邊都跟了兩個女護衛,每日還都要被硬灌下幾碗符水。

那些所謂“大師”一看便知是招搖撞騙之徒,程鈐和程錦哪裏肯信,便偷偷把符水給倒了,誰料到被程夫人發現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好一陣,逼得她們只好捏著鼻子把符水給咽了下去。

相比之下,粗枝大葉的程明志和程明遠就幸運得多了,程夫人將符水摻在茶水裏,哄著他們傻乎乎地喝下去才安心。

饒是程夫人不想張揚此事,但她又是請護衛,又是請“大師”的一通折騰,府裏自然流言四起,有的說是程鈺撞了邪,有的說是秦嬤嬤撞了邪,害得程鈺得了瘟病,有的說是府裏進了惡鬼,有的說是府裏得罪了瘟神……

程夫人只說是秦嬤嬤死相極兇,恐是撞了惡煞,程鈺當時在場受了驚,才將她安置在小院裏靜養,又恐惡煞沖撞了府裏,便請“大師”們來辟邪。

這解釋雖然勉強聽得過去,但總讓人覺得有不盡不實之處,更生出了不少想象的空間,程夫人出面辟了幾回謠,懲治了幾回下人,但不曾用太過淩厲的手段,畢竟這流言和真相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為著程鈺的事兒,程三太太來哭了幾回,程夫人也只是裝聾作啞,不肯給個明白話,人依舊好吃好喝地被關在小院子裏,不準她出來,也不準別人進去。

於是程三太太便哭到了程老夫人那兒,程老夫人是個萬事不管,只管聽戲快活的主兒,對府裏的謠言半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左右她不會抓鬼,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撐著,程夫人給她添了女護衛,又請了好幾尊神像,每天都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圍著她,不管那謠言是真是假,她都是半點兒也不懼的。

至於程鈺,她都記不清這個孫女的長相了,自然不會對她多加關注,甚至還覺得程夫人做得頗有道理,既然她招惹了惡煞,關著也是為了她好,為了闔府上下好。

所以,她頗為厭煩地看著哭哭啼啼的程三太太,“我還沒死,你成天在我這兒哭什麽喪?若想哭喪回你娘家哭去,我們府裏可留不住你這尊大神。”

就這麽一句話,便把程三太太的哭嚎給噎了回去。

程老夫人向來毒舌,連強勢的程夫人都常被她氣得發抖,也只有同樣心寬嘴毒的程二太太能同她愉快相處。

“兒媳只是擔心鈺姐兒,也不知她做錯了什麽,大嫂成日將她這麽關著,連我這個做母親都見不著她,我真擔心朱姐姐在九泉之下怨我沒照顧好她……”程三太太收了哭聲,委委屈屈地說。

“那乳娘是她親娘給她選的,又是她乳娘撞了惡煞,只能去怪她娘自己有眼無珠,選了這麽個乳娘,無論如何都怪不到你的頭上,你莫在這裏攪事,老大媳婦將她拘在院子裏已是網開一面了,要我說就該將她送到莊子上。”程老夫人不耐煩地揮揮手,同程三太太說這麽多,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耐心,“你有這個閑心操心她,還不如多費些時間在清哥兒身上,還有,你進門也有些時日了,怎麽也不見你的肚皮有動靜?我看便是你這副哭哭啼啼的模樣,敗了老三的興!”

程三太太過去不曾關心過程鈺,如今這般作態,也不過是想要探聽內情,順帶給程夫人難堪罷了,結果折騰了半天,也沒討著好,還被程老夫人惡言惡語地嘲諷了一番,只得將氣咽進肚子裏,悻悻作罷。

程夫人晚上得知此事,笑痛了肚皮,“真是可惜,我沒親眼見著這一出好戲,這文氏真真是活該,如今這府裏上下,我最厭的不是那宋氏的跋扈,而是這惺惺作態的文氏,虧得她長得醜,若給她一張好皮子,那可就有的折騰了。也幸虧遇上了我這位油鹽不進的婆母,若換個人,說不定還真被她哄走了,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因為程三太太相貌平平,當初又是使了些手段才得以嫁給容貌俊美的程三老爺做續弦的,所以一直都不得程三老爺的喜愛,不管她再怎麽折騰,不過都是在唱獨角戲罷了。

“府裏三個男人,不過就是生了張好皮相,沒有一個是良人。”笑話了程三太太一陣,程夫人又有些感慨,府裏的女眷們,哪個不是在唱獨角戲呢。

程平同她處不來自不必說,程三老爺也是成日冷待妻子的,那程二老爺原本對程二太太還算不賴,後來程二太太害得程老夫人病了一場,讓程二老爺極為惱火,程二太太自那時起,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結果前些日子,程二太太被程太後召進宮說話,又被賞賜了些東西,她自覺壓了程夫人一頭,便又張狂起來,恰逢程二老爺喝醉了酒,她在旁邊擺著架子,絮叨個沒完,還發落了程二老爺的身邊人,惹得他大怒,當場就動起手來,因喝了酒,屋裏的幾個婆子丫鬟拉也拉不住,竟把程二太太給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