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長出來了

秦書記這幾天呆在城口縣，順便也把其他村考察了，和小前村一樣，旱情都很嚴重。他一邊焦慮一邊懷著微薄的希望等著汲汲草的情況。

離開小前村的時候他就說了：只要汲汲草開始冒頭就馬上報告到縣城。

在他想來，肖曉明確說了十來天時間汲汲草就能完全長成，現在已經到了第五天，至少也應該長到一半了吧。

一直等到昨天晚上，還是不見小前村人來匯報。他再也等不及了，天還沒亮就帶著人往小前村這邊趕。

到小錢村村口的時候天剛亮。

被徐會計拍門叫人的時候，王得勝剛剛起床：“隊長，秦書記和縣長他們又來了，肯定是來看汲汲草情況的，可地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可咋整？”

王得勝吸了口氣：“能咋整？大不了挨頓批。”，他眼裏的希望漸漸湮滅。

一開始理智也告訴他，肖曉和王衛說的話太過天方夜談，根本沒法信。可眼見饑荒即將到來，他就像一只腳已經踏入懸崖邊處在絕境的人，一丁點兒的希望都會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

不能再有饑荒了呀！想到那幾年饑荒，村裏活活餓死了好些人的煉獄慘狀，王得勝整個人都被恐慌絕望包圍。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地裏呆到半夜，拿著火把幾乎趴在地上一寸寸的看，就希望看到那些汲汲草能像肖曉說的那樣，真的冒頭長出來。

可沒有，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王得勝知道，最後的一點兒希望也破滅了。

“走吧，去迎迎。”不管怎樣，這些大官他惹不起，今年收成能有往年的一成都是老天保佑，他不敢得罪縣長，到時候他還要想法子求縣裏把僅收的糧食留下來，那是全村的命啊！

兩人剛走出王得勝的家，支書也得了消息趕來了。

他苦笑一聲：“走吧。”汲汲草是他們倆拿出來的，秦書記對汲汲草這麽看重，現在卻失敗了，倒時候他和王得勝肯定要挨批。

不過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汲汲草長不出來，到時候大家都要餓肚子，能熬不熬得過今年的冬天都不知道，命都快沒了，誰還在乎挨不挨批。

他們匆匆趕到村口，秦書記一碰到他們，不等縣長開口，就忙問道：“怎麽樣？汲汲草長出來了嗎？”

王得勝一頓，風霜愁苦的臉此時又添了絕望，艱難的開口：“秦書記，對不住，是我們讓您失望了，汲汲草沒有動靜。”

盡管知道這才是最可能的結果，秦書記還是止不住失望，心迅速下沉。作為一省的省委書記，按古代的官職來算，他已經算得上封疆大吏。

每天要處理那麽多公事，接觸到國家核心大事不少。

他知道現在剛成立沒多久的華國有多麽脆弱，外有強國環伺，內裏國家和人民飽經磨難。今年的旱災比去年要嚴重的多，而且是華國糧庫的北三省，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這對華國，對國家和人民都是多麽沉重的打擊！

國家一直提倡破除封建，他作為省委書記最明白，可現在卻忍不住向上天祈求，祈求它能盡快下一場雨，救一救地裏的莊稼，救一救華國的人民。

華國人民已經受了這麽多苦難，經歷戰爭炮火的洗禮，領導殫精竭慮，戰士拋頭顱灑熱血，人民勤勞吃苦，好不容易成立了新華國，為什麽老天爺要對華國，要對華國的百姓這麽殘忍啊！

秦書記內心動蕩，面上卻強行壓制，別人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只覺得他眼神似乎沒剛剛那麽亮了。

“走吧，既然來了，至少要去看看。那位肖同志不是說十來天嗎，現在才第五天，也許汲汲草會在第十天瞬間就長出來了呢。”，秦書記邁步低語，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別人。

他秘書擔憂的看著秦書記，盡管秦書記沒說，可他知道書記其實心底對汲汲草是抱了大希望的。

這時候連他都忍不住埋怨那對年輕夫妻，要不是他們信口胡言，也不至於給了秦書希望，又讓他失望。

書記秘書只是埋怨，城口縣的領導班子已經在暗恨肖曉王衛還有小前村的這些村幹部給縣裏惹下這麽大的簍子。

這事兒要是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汲汲草被城口縣治下的人發現，他們作為城口縣的領導，履歷上也會添上漂亮的一筆，憑這樣的功績，運作好的話往上升不在話下。

可現在汲汲草沒用，他們讓秦書記失望了，秦書記不會跟下面這些村民計較，卻肯定會對他們這些當官的感官降低。

一想到會牽連到自己的官途，縣長等人心裏便打定了主意，等秦書記走了後，一定要給小前村這些人還有那小兩口一個教訓，讓他們胡言亂語，平白惹出這麽多風波。

汲汲草的事兒全村都在關注，肖父天不亮就起床了，他去河邊挑了水，回來的路上恰好遠遠看見秦書記一行人，隱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