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定心丸

“小六,怎麽了?”

崔稚今日穿著一身水紅色長袍,做了男子打扮,孟中亭順著她的聲音看過來的時候,目光在她這身簇新的袍子上一晃,嘴唇抖了兩下,臉上說不出的僵硬。

“咦!這是怎麽了?是你不對勁,還是我不對勁?”崔稚莫名其妙。

松煙趕忙過來拉了孟中亭一把,“六爺!是崔姑娘來了!崔姑娘!”

他這一提醒,孟中亭才回過神來,“小七!”

崔稚說“是我呀”,走上前來,“你剛才跟誰發火呢?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孟中亭嘴唇抿了抿。

若說考試臨近了,他最在意的就應該是鄉試,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沾上了那個彭久飛,那彭久飛各種名目叫了孟家人出去,他曉得那人古怪,便托詞不去,上次更是偷偷跑了,卻被彭久飛當街抓了。

從那之後,彭久飛也不藏著掖著,此次點名請他過去,孟中亭當然不願意,尋了老三孟中親說道此時,孟中親卻一臉尷尬,“那彭久飛也不全是玩樂,不是也點評時文嗎?他請的那幾個先生,都是舉人出身,說來也有幾分真本事,你去聽聽也沒什麽?兄長們不也都陪你同去嗎?”

孟中亭真是忍不住了,他說,“我不喜那彭久飛,處起來難受,自己在家看書也不願聽先生講!”

他是極少說這樣的話,孟中親也糾結了一時,半晌才道,“我若是能替你攔一攔,自然攔的,若是不能,你自己再想想法子。”

孟中親不由地提點孟中亭,“那彭久飛是通政使彭助的親兒子,而咱們,不過是大伯父的侄子罷了!若是大伯父家的大堂兄在此,那廝不敢放肆,你三哥我卻沒這個面子。”

話說到這個地方,孟中亭也不能再難為孟中親了,相比孟中親是二房的人,自己好歹還是大伯父嫡親的侄子,可那彭久飛不還是毫不顧忌嗎?

那他能如何辦?臨近考試了,還能寫封信尋父母外祖求救嗎?

這些事,孟中亭自己都理不清楚,他並不想告訴崔稚,一來,崔稚是個急脾氣的,上次同那彭久飛便瞪了眼,二來,孟中亭總覺得彭久飛對他的糾纏,實在有些見不得人,更說不出口了。

可他不說,崔稚也不會猜不到。

崔稚問他,“是不是那個姓彭的又來糾纏你了?”

孟中亭張口就要否定,崔稚卻盯住了他,“看來是真的。”

松煙在旁嘆氣,孟中亭讓她不要管,“這件事我自己解決便好。”

這話要是出自魏銘的口,崔稚當真就不用費心了,到底魏大人的辦法層出不窮,但孟中亭在她心裏還是那個嬰兒肥未褪的小男孩,她實在有點不放心。

“小六,是不是你三哥他們也幫不了你?”

她都猜到了這個份兒上,孟中亭還如何隱瞞,他低著頭點了一下。

崔稚見狀,不由地思索了一番,問道,“我記得你那巡按禦史的義父,是在濟南做官,如今還在不在?”

她說得人正是當年用來嚇唬王復的山東巡按,張盼波。

張盼波是孟中亭的義父,雖然官位不及三品的通政使,但是權柄不小,尤其在山東地界。

據悉,張盼波在這山東巡按的位置上坐了許多年,承蒙孟中亭的大伯父孟月程關照,好像明年開春就要升官了。他和孟家一體,又是孟中亭的義父,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但是孟中亭支吾了一下,“這等事情,怎好同義父言明?”

崔稚曉得他慣來面子薄,若不是她猜到,他連自己都不想說,更不要說同長輩了。

崔稚琢磨了一下,“不說便不說了,你只說在這裏思緒不安,想去你義父處暫住幾日,反正就要開考了,他怎麽會拒絕你呢?”

這樣一來,孟中亭住進了張盼波府上,那彭久飛也就不好大搖大擺行騷擾之事了。

孟中亭聽得眼睛都亮了,“小七,這麽好的辦法也就你能想出來!我真傻!”

崔稚見他這般,也跟著高興起來,心道,你一個小小初中生,哪能跟我比呢?我可是比你大了近二十歲,天增歲月人增壽,腦子不能破又舊!

兩人安安穩穩說了會話,崔稚把東西拿了出來,松煙跟她道,“夫人怕少爺再犯了童試時候的毛病,把那兩個灶上的婆子也遣了過來。”

崔稚連聲道好,“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她說著,讓人把兩個婆子叫來,又點了兩句,孟中亭到了張盼波府上,她也一樣不好上門了。

當天下晌,孟中亭就住進了張盼波的府邸。

張盼波給他收拾了個僻靜的院子,聽說他考試緊張,又安撫了一番,笑道,“你爹也是這個毛病,虧得這兩個婆子做飯合你的口味,還能壓制一番,不然實在是有你受的!”

他又道,“義父今次正是鄉試的臨巡官,我給你安排了人,若是你考試時候身子不妥,可不要拖著,快快報與我,我尋了大夫給你診治,許就不用出貢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