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陪跑

揚州的邀酒大會,可不只是揚州而已。

各地酒會裏最壯大的就是揚州酒會,揚州的邀酒大會每三年一期,長江南北的酒商都來參會,甚至還有湖廣地區的酒商前來,崔稚這等剛起步沒名氣的酒商,也就相當於來見見世面罷了。

栗老板同崔稚和段萬全道:“你們景芝的酒在山東地界確實銷得不錯,不過在江南地界,這名氣就稀薄了,也就我這種經年的酒商才識得。不過你們馮老板都沒親自來,讓你們兩個過來耍耍罷了,不必當回事。”

他們的五景釀馮老板的錢占大頭,對外便道是馮老板和一位崔老板的酒業,崔稚年幼,人家最多當成崔老板家的親戚,段萬全這個年紀,也就相當於馮老板的掌櫃,兩人混在人群裏,同吃著糖糕湊熱鬧的小孩一樣。

此番前來參會的酒商,大大小小有個百家之多,有些甚至沒有什麽正經名字,就按照酒的品種和主家的姓氏來叫。

崔稚仰頭看著報名院子裏烏泱泱的人,問栗老板,“邀酒大會的當年新貴就選一家,緊跟其後的九家還能評上一品酒釀,再往後呢?八九十家的酒,豈不是都是來耍的?”

栗老板近五十歲,快能當崔稚目前身板的祖父了,他哈哈笑,“你們家肯定是墊底的,人家麽,就算評不上一品酒釀,也能在各大酒商酒樓臉前,露個臉,混個臉熟不是?”

這樣說也對,評不上也能混個人脈,畢竟是酒釀圈子的大會,大佬雲集。

崔稚跟著栗老板走到了院子的廂房裏,裏間正在唱名,唱名唱的歡,崔稚一個都沒聽說過。

但她也明白。像女兒紅、竹葉青、白雲釀這種大牌名酒,來參加邀酒大會,那是被請來當評委的,只有他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酒,才來拼殺個位次。

栗老板上前把自家釀的黃酒“栗氏黃”報了上去,然後交了一兩銀子的報名費。一兩銀子不算多也不算少,能把那些似酒溪莊邵家這種家庭小酒坊給擠出去。

崔稚既然來了,就不怕花錢,讓段萬全爽快交了錢,報上了酒名,“五景釀”。

沈家記名的人還問了些是何品種,有哪些小類,定價多少的信息,最後問到何地的酒,段萬全答“山東景芝”,那記名的人愣了一下,“山東的酒都跑來了?”

段萬全客氣道:“沈家舉辦酒釀盛會,大江南北皆知,我們雖離得遠,可也得來捧捧場。”

這話,沈家的人聽了自然高興,那記名的人昂首挺胸,“可不是麽!我們沈家在酒界,可是拔尖的人家。”

沈家沒有自己的酒坊,也沒有自己的酒,但是凡是有名氣的酒,沈家沒有不參了一股在裏頭的。

所以不論誰輸誰贏,哪家的酒興盛哪家的衰落,沈家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像這樣的酒商,才是大酒商。

這可是資本的功勞,崔稚聽著也是艷羨。她在安丘算是個有錢人了,但在這裏,也就是個嘍啰。

可來都來了,錢都花了,嘍啰也得登一回台吧!

崔稚正琢磨著,聽見屋裏人來人去說話的聲音低了半截,崔稚四下看去,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管事打扮的人走到了報名案台前,身旁的小廝取了銀子,遞給了收賬的人,那老管事道:“秀春酒。”

記名人唰唰地記了上去,什麽品種,定價,地區,提筆就來,根本不用那老管事說。

崔稚眨巴眨巴眼,看來不光是邀酒大會的熟客,恐怕還是大佬!

果然她思緒一閃,就聽身後有人道,“上期的次名,這期該是頭名了吧!”

每一期的頭名,下次不用來參加,自然有邀請,進入評委的階層裏。這樣一來,上期的次名,很有可能就是這期的最大贏家。

那也難怪人家秀春酒不用老板親自來,也不用管事張口,報個名字,記名的人自然會寫上去。

但那老管事還是張口了,“每升酒價漲一成”

他說的平平靜靜,在場卻忽的一靜。

那記名的愕然問,“幾樣都漲麽?”

秀春酒也有不同純度和口味的。老管事點頭,說完背著手帶著小廝出了門去。

房裏一下子議論了起來。

“秀春酒這是要做什麽?!圈錢嗎?!”

邀酒大會的評比不是靠評委舌尖一評就出來結果的,還是要看銷量。

沈家給邀請來的大酒商還有些旁的行當的商人以及揚州本地的鄉紳,都發一種代替貨幣,叫做榆木錢。然後讓所有參與評比的小酒商把酒放到儀真縣的街市上來賣,一月的時間,這些拿到榆木錢的商人用榆木錢來買酒,一月後,各家小酒商按照得到的榆木錢數目,來排名。

前二十名才進入評委舌尖上的評選。

此番來比賽的小酒商少說也有一百,第一輪也就是五進一,全看酒賣的如何,名氣大的,如秀春酒,自帶光環,他們把酒價擡高,先不論酒好不好,回頭客率如何,第一批只靠名氣賣出去,也都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