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西山余是誰

咬來咬去,牢裏又多了幾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冤情得昭、小人入獄,桂志育在牢裏鬧出來的病,竟然好了大半。

魏銘上門看他,見他在窗下喂兩只沒能南遷過冬的鳥,見了魏銘來了,笑眯了眼睛,“快進屋坐,天冷得緊!”

前日剛下了雪,這兩日化雪,直叫人冷的骨頭都能錯位。

魏銘也不客氣,和桂志育屋裏說話。

“……趙王滸咬了那劉灃同許多事出來,多數查了都沒有證據,也有一兩件有些暗裏的關系。”桂志育嘆口氣,“這些惡事定然是他做下的,不過是借了旁人的手罷了!他這等人,比趙王滸還要可惡許多,又因著有幾分學問,越發作惡了!”

桂志育這話不假,就怕壞人有學問。

他又道:“府裏縣裏的意思,這個劉灃同難能正經同此案牽連上,但是他在學狎妓跑不了,我已經報了上去,勢必要革他出身,讓他再無考舉的機會!”

若是劉灃同真的考上了舉人甚至進士,還不曉得如何禍害一方的百姓。

魏銘在旁聽著,點頭。

前世劉灃同是考上了舉人的,進士有無考上他不曉得,但他曉得劉灃同前世與王復走得極近,沒少躲在王復背後出壞主意。

今生王復沒了,再割了劉灃同出身,安丘縣可真是清靜了。

但願政治清明之下,縣裏還能多出幾個讀書人,桂志育能得一個再考的機會,也不枉費他前世今生辛苦教學……

“哦,對了!”桂志育拍了出神的魏銘一下,“那位余老爺子家住何處?我出獄後身子不爽利,到如今也沒能登門拜謝!若非是他老人家出手相助,我哪能洗脫罪名?!更不要說治罪趙家了!”

當日西山余指出了狗屍的怪異之處,趙家還不肯認,那兩位仵作表示可以開膛驗個明白,照理確實應該開膛,把證據落到實處,但是那位自來不管事的知府,說什麽都不讓開膛。

“不是說的明明白白了嗎?錯不了,不用驗!本官這就下判決!”

那急切好像在急著表現又或者亡羊補牢一樣。

然而西山余並不過多停留,背著手出了大堂,朝著崔稚道:“丫頭,走了。”

崔稚把腦袋仰成直角看著他,只看了一眼,連忙跟在了他身後……

等到回了家去,魏銘和崔稚由不得不說起這樁神事,當時崔稚便問他,“西山余到底是什麽人啊?把知府嚇成那樣?我瞧著,就差知府給他下跪了!”

向來覺得崔稚講話太過誇張的魏銘,這一次,竟然覺得她說得一點誇張成分都沒有。

知府賀貿見到西山余的神情,讓魏銘想起前世,他戰事打到那些守不住城門的府縣官員那裏,那些官員就是這樣的神情緊張地看著他。

他那事已經是太子太師一品重臣,難道西山余也是?

魏銘不禁回憶了一番,但是很可惜,似是往前十幾二十年,並沒有余姓一品大員。

那麽在知府賀貿眼裏,西山余到底是什麽身份?

魏銘不禁可惜他沒在李帆在任的時候,問一問此事,現在李帆走了,想試著寫封信去問,都不曉得李帆到了何處。

然而,不論西山余曾經是誰,他現在只是個養了一院子狗、離群索居的怪老頭。

這是隱居,魏銘怎好打擾?

“依學生只見,老人家未必會見先生,但正如先生所說,總是還要去的。不若等幾日,先生身子再恢復些。”

桂志育也對西山余身份好奇,聽魏銘這麽一說,同魏銘一道猜了起來,兩人從上晌猜到了下晌也沒頭緒,郝修來了,說到了劉家之事。

劉灃同雖然品行低劣,但到底是劉家的人。

劉家人最是怕了縣學,現在劉家唯一在縣學讀書的生員出了這等事,縣學想和劉氏宗學聯手辦學的事,越發的沒影了,不僅如此,劉氏一族還有人擔心是不是縣學要借此機會作伐,將整個劉氏一族拉下水,畢竟他們之前對桂志育的聯合一事,態度不良。

劉氏宗主為怕出事,甚是連夜將族中人叫到祠堂,要求族內學子,不許與縣學,甚至縣社學的生員、童生往來。

倒是劉春江自來不喜劉灃同,又因為起過齟齬,深知劉灃同的為人,他覺得自家父兄的要求委實太過了,他不禁想起劉氏一族總也出不了進士的事。

只怕這樣下去,劉氏會徹底陷入閉門造車之中!

因而劉春江說動了父兄,又找到了郝修,希望雙方能一起協商處理劉灃同的事。

桂志育曉得四十年前劉許的罪名,和如今劉灃同最要緊的罪名如出一轍——狎妓,劉家產生畏懼之心也是尋常,只是如果真的這樣任由劉氏一族提防下去,搞不好兩敗俱傷。

那麽安丘的學政將會一蹶不振,這不是桂志育想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