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被收買

驚天駭聞。

安丘縣公堂內外,無不震驚。

李帆還有些不信,“小兒不許騙人,公堂之上欺瞞,可是要罰板子的!本官再問你一回,可是有人指使你這般?是何人?!”

當然沒有,魏銘否認。

沒有人指使,這案子還怎麽進行下去,李知縣已是也有些懵。

按著此兒所言,他只不過是做了買賣,不論謀利與否,並沒有在鹽價上作文章,所謂私擡鹽價的罪名,根本就是莫須有。除了這十歲小兒能想出如此奇招並且施行,委實讓人震驚,若是論罪,確實論不上的。

至於揚州糧商盛家和換鹽百姓,當中鹽糧交易,也算不上什麽罪責,那還有什麽好審的?

李帆思索的時候,王復也想到了。

如果這個小孩說的是真的,那這就成了一場鬧劇,告發的人糊塗,他這個接手案子的人更是不分青紅皂白。

這樣打臉的事,他能做?

王復沒有一絲猶豫,立時朝著堂下冷笑一聲,“你這小兒信口雌黃,公堂上不是聽你胡說八道。你說你與盛家換糧,你是如何知道的盛家,盛家又如何會被你哄騙?這些事不是你說便有的!”

他口氣裏滿滿的質疑,且“哄騙”二字已經為魏銘定性,魏銘看了他一眼,“我以崔七爺侍從名義登門,假托崔七爺名聲交易,盛家見我交易有道,非是坑騙,這樁交易自然也就成了。盛家目前暫居本縣陶大老爺舊居,將盛家兄弟二人請來一問,便可對上。”

他說得這話不錯,真真假假一問便知。

還沒等知縣發話,堂外的人已經催道:“快將盛家人叫來!”

李帆立時發令讓人去尋,魏銘在堂下,眼中掃見王復嘴角不經意露出的笑,不禁覺得不太妙。

果然,不到一刻鐘的工夫,衙役就打了個來回,“縣尊,那陶大老爺的舊居,哪有盛家人?!一個人都沒有!”

魏銘皺了眉頭,李帆訝然,堂外跟去跑了一趟的人都道,“半個人影都沒有!”

王復終於忍不住翹起了嘴角,眯著眼睛盯著魏銘,“你如何說?!”

戴崗和趙功雖然搞不清什麽盛家,但見王復質問,也曉得局勢對自家一方有利,兩人不約而同學著王復的口吻,問向魏銘,“你如何說?!”

魏銘當然不會被他們一問就昏頭,當下沉了口氣。

“盛家不在,無外乎兩種情形,一是聽聞以鹽換米之事鬧進了公堂,生怕危及自身,急急跑路。但以草民對盛家的了解,他們應知此事並不違法,便也不會急於逃遁。那麽便是第二種情形,有人危言聳聽,嚇走了盛家,妄圖使草民所言證據不合。”

他說著,目光看向王復,“典史以為,是哪一種?”

這番問話太過犀利,不要說李帆,便是公堂外的人,也齊刷刷看向了王復。

他們可還記得剛才張捕快抓高矮生的時候,高呼著“奉命”二字!

李知縣肯定不知道此事,愛和小吏勾結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定然是王復收了人家錢,使壞了!

王復被魏銘的問話和群眾雪亮的眼睛,鬧的渾身不自在,再見李帆也瞧了過來,立時拱手道:“縣尊,此兒巧言善辯,哄騙盛家在先,汙蔑官差在後!實屬可惡!先打他二十大板!”

他這麽一說,魏銘可就笑了。

“典史先是質疑並無盛家一說,如今又說草民哄騙盛家在先,是何道理?豈不是前後矛盾?再者,草民並未汙蔑官差,典史又何來此言?”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下面聽審的人,不禁有暗暗道好的。

李帆也暗自點頭,這孩子倒是有勇有謀,只是證據不在,他倒也不好說什麽。他正要問一句,可還有其他證明,誰想那王復又開了口。

王復剛才急急分辨,失了言,被那無知小兒一下抓住了小辮,氣得心肝一疼,當下不論那許多,目光掠過眾人,落到魏銘身上,“本官問你,你所言盛家人到底在何處?!沒有證據便是胡言!”

他緊拽著這一點問,魏銘也不著急,“盛家乃是本縣陶大老爺請來的糧商。這兄弟二人一個叫盛齊賢,一個叫盛齊明,來自揚州,家中也開有酒樓,陶大老爺與二人之父乃是舊友,所以邀盛家前來易糧。”

話到此處頓了一下,魏銘特特看了王復一眼,見他目露譏諷,要開口說話。

魏銘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道:“但是,陶大老爺與縣衙官員有姻親關系,如果盛家兄弟是被人暗中嚇走,那麽陶大老爺也極有可能被暗中收買,篡改供詞。”

陶大老爺和誰有姻親?當然是王復!他家中續弦陶氏,正是陶大老爺親侄女!

王復本想讓他大可以找了陶大老爺來問,這話就這麽被硬生生噎在了嗓子眼。

魏銘自來做事低調,今日這番高調又強勢的說辭,讓他沒感到有任何不適,反而十分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