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滅他威風

今日一早,張洪上街巡邏,見著秀才們三五成群地往宋氏酒樓去,大感奇怪。

昨日十四,他們去宋氏酒樓聚會,原是常事,今日都望日了,還不各回各家,又聚個什麽?

做捕快的都有幾分警惕心,張洪這個捕快也不例外,當下跟在一眾秀才身後,聽他們聊得熱火朝天。

“我看是真事!我家隔壁就是那鄰村裏的,說糧長總甲姓氏都對得上嘞!還說那個糧長摳門,可不就和高矮生說的一樣嗎?”

這人說的什麽糧長、總甲、高矮生,張洪也聽不大明白,又向前湊到另一堆人身後,一聽還是這三人之事,只是還說到什麽鹽呀米的。

張洪因著手上剛關進去的鬼小孩,對鹽米十分敏感,想問上一句,又沒個熟人,秀才們更是清高,不同小吏一般往來,張洪沒辦法,只能跟去宋氏酒樓聽個清楚。

到了宋氏酒樓,張洪嚇到了,只見摩肩接踵全是人,比一月一會的秀才聚會人還多!

“這是幹嘛呀?”張洪拉了個熟人。

那人笑道:“不知道吧?昨兒來了個叫高矮生的說書人,說講奇事呢!忒有意思!”

張洪莫名其妙,“什麽奇事?這群秀才能覺得有意思?”

熟人好心,自然告訴他,“說有位姓崔的義商,想做好事,要以鹽易米,讓利於民,結果被人告了!”

“以鹽易米”四個字一出,就把張洪聽得眼皮跳了一下,他皺皺眉,“以鹽易米?哪裏的事?”

“嘿!你可問著了!剛才我還聽得有人猜,說就是咱們安丘,一個叫綠亭村的地方的事呢!只是說書人不說,都是猜的!”

大熱天的,張洪突然脊背發涼。

綠亭村前天才出的事,這就搬上說書人的嘴了?!

從那鬼孩子到這說書人,張洪越想越邪乎,雞皮疙瘩都鼓了起來。

這都是什麽事?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位高矮生千呼萬喚始出來,驚堂木拍起,說了今日主講的回目——

《索小賄捕快拿人,蒙大冤村童入獄》

捕快……村童……索賄……蒙冤……

等到那位高矮生揮汗如雨地講了一半,停下喝水的時候,大堂裏叫好的、哀嘆的、打賞的亂做一團,張洪這口氣卻是差點沒上來。

沒點他的名,但指了他的姓啊!

這個高矮生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這麽清楚此事?!他會不會就是那小孩背後的高人?!

張洪提著氣、遮著臉,偷偷往前擠,想弄清楚高矮生到底是誰。但是想了解高矮生的人實在太多了,就好比那位苗先生,人都要趴在案上了,“高先生,你說的這個事,是不是確有其事?是不是就那個綠亭村的事?”

段萬全和宋糧興一左一右護著高矮生,那高矮生始終保持和煦的笑,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諸位,說書唱戲,不論真假。”

他這麽一說,下邊議論更大聲了。若是假的還不直說?肯定是真的!

況且這位高矮生來歷不明,路子也和其他說書人不一樣,不像說書,倒有幾分造勢的意思。

下邊的秀才議論起來,那位高矮生說要休息一刻鐘,先行下去了。

張洪愣愣地坐在角角裏,聽著眾秀才罵趙家、罵戴家、罵張捕快……

“張捕快!”

熟人突然在他耳邊喊了一聲,張洪覺得自己的魂都離體二丈遠。

他趕忙扭著自己的耳朵把魂叫回來,問熟人,“幹嘛你?!”

熟人呵呵笑,“沒幹嘛,就覺得你這姓和頭銜,跟說書的一樣。”

這可戳到張洪了,這下張洪一息都坐不住了,直接從條凳上跳了起來,“一樣什麽一樣?!”

他匆忙跑了,還怕身後有人追,誰想到遇上了剛進城的戴崗、趙功一行……

張洪把事都跟戴崗、趙功說清楚,“你們到底弄清楚了嗎?那個魏家後邊到底是什麽人!”

趙功這個糧長,大半輩子沒出過安丘,只和小吏打打交道,哪裏想得這麽多了?

“俺就是想把郭家扯下去,誰知道怎麽沒越扯越遠了?怎麽還把咱們自己扯進去了?!是不是那魏大年的主家?可那個魏大年從頭到尾就沒露過面啊!”趙功愁眉苦臉。

張洪恨不能咬他一口。

戴崗倒是滑的很,“當時就覺得他們家弄這麽些鹽、糧奇怪,咱們又不能管,只能上報,這能算錯?”

張洪拿眼瞪他,敢情不讓村人好過、耽誤義商讓利於民的,都是他這個捕快了!

他可不能攬這麽大的名聲,“我跟你們說,現在那說書的都說得明明白白了,誰都跑不了,你們要不就等著吃官司,反正我就一口咬定是你們慫恿我,最多罰我糧食充數,要不,就拿著錢,咱們去尋典史四爺,讓四爺出主意!”

這選項就很明白了,趙功就是拿著錢來的。只是這錢本是用來坑郭家的,他還覺得舍不得,現在變成救自己的了,多掏些都是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