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皇後(第2/3頁)

“越王殿下把公子當成自己人,這黎州的鹽價越漲越高,不知南安那邊能拿到多少利潤啊?”一個商人看他始終心氣平和,試探著問。

其余人都怪他沒眼色,卻暗自欣喜終於有人做了出頭鳥。城中風傳這位京城來的方公子要擡鹽價,是和越藩約好的,兩人分攤民脂民膏,引得百姓們不滿的情緒日益翻倍。

方瓊笑道:“自古商家縱有權販鹽,卻沒有定價的理。這兒離朝廷數千裏遠,越王殿下讓方某行個方便,也不好推辭,幸蒙聖上寬仁,各地巡查禦史們倒也沒將方某這個先例上報天聽。”

本地的商人們知曉再問不出什麽,但越藩和方氏做了交易是肯定的,遂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另一人關切問:“公子帶了幾人回去?可要某等順路送一程?”

方瓊了然道:“諸位好意,方某心領了。從這裏到園子不過兩柱香的工夫,不至於半路被哪位劫富濟貧的俠士劫了去。”

眾人說笑完,各自散了去。

街道上的店鋪才剛剛開張,路上沒有行人,只幾輛騾車停在路邊準備拉客,車夫困倦地撐開眼睛攔住幾名商人。

方氏的馬車緊挨著石階,長隨引江先是看了看周圍,而後一臉肅然地請公子上車。

方瓊失笑:“你也覺得我獨自出來十分危險?想來我跋扈的名聲已經傳到京城去了。”

引江策馬疾馳,抹去汗水道:“公子真是不在意名聲,老爺要曉得,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您唱白臉。”

方瓊看著晃動的車簾,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托腮笑吟吟道:“不出三日,我就該下台看他們演了,到時候辛苦的也不止我一個。”

到了園子門口,守門的小廝眼見是他,忙不叠殷勤地跑前跑後端茶送水。方瓊一概拒了,脫下石青外袍挽在手上,徑直往月亮門裏走。

他的寢房是整座園子裏最精致的,原是位小姐的繡樓,藏在蔥蘢花木裏。繞過幾條幽徑,天邊微露玫瑰紅,已是卯時了。

應酬一晚上著實勞累,方瓊揉著太陽穴,穿過雲墻卻忽然退回來,將袍子丟給長隨。

醫師們暫居的院落裏幽幽靜靜,東面一間雕花的窗戶外種了顆參天大樹,樹下立著個人。

晨光霞影從水潭子裏漫上來,榆葉悠悠蕩蕩地飄落在水面,激起數圈漣漪,頎長的人影便在一灘斑斕裏模糊不清了。

莫不是站了一整晚?

方瓊摸著下巴,鳳眼從樹下瞟到緊閉的門扉,心情瞬間好了許多——原來現在辛苦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他走近幾步,好奇地對王放道:“怎麽回事?被趕出來了?”

對方依舊站在原地,睫毛斂住了眼中神色。

他嗤笑一聲:“早叫你告訴那難伺候的小郡主,你是個世上最面善心惡的,不然她還當你是尊菩薩呢。”

王放抿住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方瓊憂郁起來:“說來她若是毀你婚約和你翻臉,我性命也堪憂,所以你不用覺得我幸災樂禍。”

他又嘆道:“好了,方才回來時聽聞城門處生了騷亂,像是一溜商隊急著進城,卻還沒到開門時間,城守不讓進。”

王放這才移開視線,“開始了。”

方瓊道:“既知道要開始忙,就先回去休息個把時辰。”

他笑了笑,“我原打算在這裏歇息的。”

方瓊沒接話,舉袖一指:“統領來了,我先回房,你好自為之。”

目送他施施然踏著一地疏影離去,王放按著眉心,問道:“什麽情況?”

卞巨裝作聽不見之前的對話,一本正經地說:“黎州衛王僉事請陛下趕緊回城外大營,半個時辰前有人將我們送給越藩的壽禮還到了謝指揮帳子門口,他一大早起來就暈了,現在還不省人事呢。”

王放吩咐道:“你讓他別管這事,派都司的那位僉事領著謝昴手下的人出城勘察,商隊消息最是靈通,想必越藩的船只順著河道開上來了。”

卞巨疑惑道:“陛下……那謝指揮的兵?”

他冷然道:“棄子而已。”

被河鼓衛挖了眼睛又砍了胳膊的倒黴武官正是謝昴的堂兄,謝氏原先親近元相一黨,時隔十年有膽量給作為元氏親家的卞巨送賀禮,真當他如先帝一般睜只眼閉只眼。謝婁當洛陽南城指揮使多年,他禦極後特意放著不處理,竟讓兵馬司起了往河鼓衛裏安插人的心思。在青台山,審雨堂的刺客解決了一個由謝婁手下遴選上的新兵,實則是借刀殺人以威示,可之後他們竟充耳不聞,不得不一網打盡。

至於遠在祁寧的謝昴,就單純是個被他族兄拖下水的卒子了。指揮使丟了人馬,洛陽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他記過,讓王遒架空他的權利;而祁寧都司的僉事,趁早斷了和衙門的聯系為好。這兩人遲早得死,只是早晚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