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5(第2/4頁)

“結婚協議書當然是假的,我當時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也就現在諸事安穩,紀少才能這樣從容不迫地回憶當年輕狂之舉,“用來嚇嚇卓家那群人,如果你真的提前跟我有這種媒妁之約,他們相當於是毀了紀家的婚,又把火氣波及到了姜家,一下把兩邊都得罪,他當場就給放人了。”

卓青笑笑,攥緊他的手:“但我當時確實有在考慮,要是實在脫不了身,非得嫁了姜承瀾……”

“沒有這個可能。”

紀司予斬釘截鐵地否決了她的可能性提案。

“但你確實兩個禮拜沒聯系我,我也找不到人。”

卓青小聲嘟囔:“當時我那個便宜爸爸,就差沒拿把槍指著我腦袋讓我嫁人了——說出來別人都不信,21世紀了,還真的存在逼婚這種事。”

“如果我不是梗著脖子要鬧自由戀愛,同樣的事也會發生在幾年後的我身上……同理借鑒我三哥。”

卓青點頭。

好吧。

真計較起來,紀司仁的那場喪偶式婚姻,也確實挺愁人。

“而且我當時不是故意不回復你,是沒有辦法回復。”

紀司予笑笑,隨即繼續給她解釋:“奶奶鐵了心不讓我回來,我身邊的老師、同學、公寓管理員甚至私人助理,每一個人都是她的監控攝像頭,一開始實在是脫不開身,後來拼死拼活找到機會,走的也是鬼鬼祟祟的。”

回想起來,他從巴黎回國,那還真不叫回,叫潛逃。

什麽偽造證件,偷龍轉鳳請人專門代替上課,喬裝打扮轉移信用卡資金……他給自己留下十全後路,因為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回國,相當於直接向家中人宣告自己的離經叛道,間接的,也很有可能喪失在老太太心裏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信任感。

畢竟,叫了他十年瘟神的老太婆,在他成功手術之後忽然驚覺他才是最像自己過世獨子的血脈,這種一波三折的狗血心路歷程,或許並不值得當作他的保命牌——

無論如何,他不貪戀自由,但貪戀阿青。

紀家人,骨子裏都流著軍人的血,既然勢在必得,就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他從少年時,就偏執至此,沒得救了。

紀司予給卓青一一細數這其中彎繞。

“我從法國回來,先去卓家,把你人帶出來,之後聯系宋致寧,讓他告訴他媽,姜氏內部有股東近期大額拋售股票,大股東沒有接手,被我奶奶截胡,企業上下軍心大動,這個時候去插上一腳,一定能狠賺一筆。”

卓青聽得眉頭直蹙:“你就不怕他媽媽打亂紀氏的收購計劃?”

“確實打亂了,”紀司予答得從容,“但我就是要她打亂。”

如果沒有老太太背後威脅,姜承瀾不會那麽急著要娶妻,說到底是為了家族利益。

眼下宋家人再來插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有了爭取利益的空間,也就不會那麽著緊婚事,這是其一。

“那其二呢?”

卓青在金融股票這一行是個純粹的門外漢,聽他說得邏輯縝密,也有些入神,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當事人之一。

紀司予輕哼一聲。

“其二是我不喜歡姜承瀾,這麽一搞,他一個頭兩個大,沒時間來煩我跟你過二人世界。”

“……”

“其三其四其五,你肯定也都知道了,跟別人說的沒差,我跟老太太撂挑子了。要麽娶你,我回家,要麽不娶你,我滾蛋,改個名字再娶你不就得了,大不了不姓紀了。”

卓青愣了愣。

“你還說過這種話。”

“很驚訝嗎?”紀司予捏了捏她臉,軟乎乎的,“我回國的時候,基本就已經料到,這種表態的話非說不可。”

她僵笑,沒接腔。

好半晌,復才低垂視線,不安地盯住腳尖。

咕噥了半句:“其實——”

其實,真的值得做到那地步嗎?

雖說已經於事無補,過去的事也早已經平安度過,但舊事重提,還知道了新的細節,她的愧疚心難免又一次升騰起來。

原因無他。

事實上,卓青對那段荒唐的年月,留下最深的印象,既不是紀司予的悍然抗命,也不是他如今說起這些事的成竹在胸和從容,說實在的,在事情真實發生之後,擺在她面前的,只有恐懼和下意識的逃避。

她那時對紀司予的感情一直很微妙。

極端的自負和不明所以的自卑,半推半就的順從,但也沒有發展到決絕的“非君不嫁”,充其量只是【如果你沒來,我會很遺憾】的地步。

所以,當紀司予真的拋下一切回來了,她被他緊緊拖著手帶離卓家,聽到白倩瑤轉告,說紀司予跟家裏老太太直接鬧翻,她的恐慌情緒一下就突破了瀕危線。

對於二十出頭,尚未見過那樣風雨欲來滿城晦澀的大學生來說,這份感情從年少相知相愛的青梅竹馬緣,突然就過渡到了梁山伯祝英台生死相許的程度,未免太沉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