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2(第2/2頁)

穿過入口處誇張逼真的全息投影,破碎斑駁的湛藍色天空被拋在身後,而後便是大到誇張的舞池,神色各異的年輕男女們,一邊在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中扭動著身體,一邊視線逡巡,搜索著今晚的獵物。

如若不是他帶上私人助理,怕是連接寫滿電話的小紙條都接不過來。

“請您放心,這是外廳——宋少一般不會在這裏接待貴客,”侍者唯恐他有半分不滿,引路間隙,復又趕忙回過頭補充,“請跟我來,很快就到了。”

穿過盡頭卡座旁的古銅色小門,一道刻意設計、狹長而光影錯落的甬道赫然在目。

一路走到底,再度踏足光亮明晰處時,樓頂花園般設計巧妙的清吧這才正式露出真容。

雖說沒有外頭熱鬧,連音樂也變作極盡曖昧和緩的曲調,但打眼看去,能落座在這的,大都是些慣於豪擲千金的熟面孔。

淡淡一眼落定,不及一一打聲招呼,宋少已經收了消息,趕忙過來、哥倆好地一把摟過他肩膀。

“司予仔,行啊,”不管多久沒見,倒是一點不見外,“我這正事不幹的敗家子花錢如流水,你倒是出息,給自家掙了個盆滿缽滿,天天財經周刊上都能見著你,就差沒跟我姐夫比上鏡頻率了。”

說話間,兩人在早已準備好的卡座上落座,早等不及的女侍者連忙湊上前,還沒來得及倒酒,便被宋致寧擺手制止:“得了,我喝夠了,他不喝。”

非工作場合煙酒不沾,極度自持,是紀司予踏足商場後從未改變的習慣。

是故,類似這種私下聚會,哪怕旁人都已經酒醉爛成一灘泥,紀家四少永遠都眉清目明,連斜靠在沙發扶手、輕輕撐頰的動作也不曾昏沉歪斜分毫。

……就這點上看,紀司予先於他們而勢起,確實不無道理。

直至女侍者滿面疑惑地走開,只剩下紀司予帶來的私人助理侍候在冊,宋致寧方才向後一仰,任由身子陷入柔軟沙發,咕咕噥噥開了口。

“聽說這兩天還有個小幾億的項目找到你們歐洲分部,”他笑,也不拐彎抹角,徑直便入了正題,“你倒好,把活一推,給我家撿到了,我好不容易自己出來找點事做,過不了多久,又得接這個爛差事,你說不是不是害我?”

紀司予答他:“不算是爛差事,項目的含金量很高。”

“那你為什麽這麽急著回國,”宋致寧眉峰一挑,“據我所知,就你家老太太選繼承人那股勁……你現在可是很需要把成績再做大,多做幾億,誰還會嫌棄錢多。”

話音略頓。

他忽而很是不可思議地,復又補充:“你可該不會是為了卓青吧?當年吵得那麽兇,而且,別人不知道就算了,我可是聽我姐說,老太太跟她抱怨過你個小子,在國外遙控施壓,逼得又是給她安排轉院又是從美國調醫生過來——現在覺得還不夠,專程再回來一趟?”

那股八卦勁,和青蔥少年時分毫不差。

紀司予摁了摁太陽穴,忽感自己聽了卓青的話而沒有裝死不見宋致寧,實在是個相當錯誤的決定。

無奈實在敵不過他聒噪得一句話問上十遍,又懶得拿商場上那副打太極的架勢應付,末了,還是應了句:“因為後天是三周年。”

三周年。

宋致寧一下回過味來。

卻還頗有點自詡黃金單身漢的洋洋自得似的,明知故問:“什麽三周年?踏入婚姻墳墓的三周年?”

紀司予瞥他一眼,原本不過老友重聚,自在散漫,此刻難得帶了些許寒意。

亦糾正,用平靜卻不容置喙的語氣:“結婚三周年——我和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