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現實（八）

室內一片平靜，江川從身上摸出打火機，煙頭咬在嘴裏，幾次想點燃，卻都失敗了。

最後他猛地把打火機摔在落地窗上。

“啪”的一聲脆響。

室內只聽見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主人，您還好嗎？”小男孩的聲音從電腦裏面發出，帶了一點顫音，似乎它也知道自己剛剛做錯事了。

“閉嘴！”

003果斷閉嘴，朝它兇什麽呢，它又不是人，頂多算一串數據，一串有個人小情緒的數據。

數據也是會不高興的。

這煙江川最後還是沒抽，他都忘了，他已經戒煙了。

原因很簡單，季央不喜歡，他清楚她所有喜歡的討厭的東西，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符合她所有喜歡的點的男人。

她有些時候嬌氣得很，聞到一點煙味，就皺起眉頭，還時不時會咳幾聲。

在此之前，江川的煙癮很大。

要有人在那之前告訴他，他在未來會為一個人心甘情願戒煙，他肯定覺得那個人在說笑話。

可世界上真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願意為她做出任何改變。

季央走了，只是地上還落下她帶來的東西。

江川看著地上落下的口袋，打開之後，裏面是一條黑色的圍巾。

看得出來，織圍巾的人手藝有點粗糙，其中有好幾處地方，都有拆補過後的痕跡。

這是季央織的圍巾，他知道，這是為他織的。

或許她終於在他長久的偽裝中喜歡上他了，但他還是覺得不滿足。

這一點喜歡相比於他的，太少了。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恨季央的。

他記得清清楚楚在每個世界發生的事情，記得她說的喜歡，記得她柔柔的笑。

同樣，也記得她每次的拋棄和欺騙。

怎麽能這樣狠心？

從來沒有過一次想過放棄任務，雖然江川知道自己是走進死胡同了，他應該包容應該大度，至少他們在現實中一定有個好結局。

但還是心有不甘，她把很多東西看得比他重，他可以隨意地被拋棄，只要能完成任務，就是讓她殺了他，她也會願意的，對不對。

心中的怨恨讓他常常想讓季央也感知一下他的感受，但現在他卻後悔了。

看到她煞白的臉，聽見她說，是不是報復。

怎麽可能是報復呢。

他對江家的人是報復，那現在江家的人怎麽樣了？

太招人恨的進了監獄，一般的被趕出江家，再也不能回來，沒有一個好下場。

如果他要報復，怎麽可能還每天討好她。

這世界上有這麽蠢的報復嗎，在他明明有能力不費吹灰之力摧毀她的同時，選擇了最迂回的方式。

他是憤怒到了極致，沒有否認，不屑否認，那會讓他覺得是把自己的感情踩在了腳底。

他真想把季央的心掏出來看看，他從來沒有這麽用心對待過一個人。

甚至拋下了以前的種種，什麽拋棄也好，什麽欺騙也罷，他心中難以忘懷，但都沒有計較。

她卻還懷疑他的真心。

要說從來沒有在意過各個世界的拋棄，那也是假的。

003並沒有清除他心中的感情，所以他仍然保留著那些偏執的、熱切的感情。

一開始，她在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離開，在他以為他們會一起白頭時消失或是死亡，就死在他的身邊。

她離開之後，他被留在那些世界中，求而不得。

一邊說著愛他，一邊又狠狠傷害他。

那時或許看不清，但現在江川都清楚，那些不過是季央玩的小心計，在她死後，才讓他知道，她有多“愛”他。

而這樣“愛”他的一個人還是為他而死。

在他還不懂愛的時候，沒有珍惜，她用死亡告訴他，這叫做愛，然後讓他痛苦一生。

通過這樣慘烈的方式來完成任務，從不讓他好過。

怎麽能不恨，如何能不在意。

但就是這樣，季央還問他，是不是在報復。

所以最後的一句話，是威脅吧，你今天走了，以後我們都不要再見面。

但他的威脅向來是不成功的，即使她已經喜歡他了，卻依然可以離開。

她的喜歡就那麽不值錢。

江川冷冷地想，就算她離開了，他也不會放手。

什麽以後都不要見，那些都是屁話。

他要的永遠，不是短暫的喜歡。

***

季央辭了職，雖然她很喜歡公司的氣氛，但現在公司的老板是江川，她真的不想再和江川見面了，就當她認輸了。

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結果一敗塗地。

好像在其中兩個世界也是這樣，好不容易有所心動了，卻很快被他的冷酷打擊退回，此後再也不敢冒出頭。

在一個人身上摔倒了三次，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笨的人了。

第二天季央去了公司，收拾自己的東西。

方敏看見了，還打趣地問她：“是不是準備去當老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