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朝朝看得有趣,問吹墨討了剪子,挽起袖子也幫忙摘花。日漸西斜,她額頭薄薄出了一層香汗,正要停手。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皇後娘娘好雅興!”

朝朝回頭,看到後面不知何時多了一頭戴貂蟬冠,身穿圓領絳紗袍,腰圍玉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朝朝微訝:“閣下是?”

那人臉色陰沉,眼眶發紅,聞言嗤道:“皇後娘娘貴人多忘事,連本王都不認得了。不過也是,皇後娘娘連從前的夫君都忘了,做出以弟媳身份事兄之事,難怪舊人全不識得了。”

四周的宮人臉色全變了,低下頭瑟瑟發抖。

籠煙湊前一步,附耳低語道:“這是鄭王。好像是聽說陛下大赦天下,來求陛下赦免前世子和庶人長禧,陛下未允。”

原來是當初到花家找茬,結果卻被廢的鄭王世子與長禧郡主的父親鄭王。鄭王乃承平帝幼弟,素受寵愛,養成了口無遮攔,無法無天的跋扈脾氣。

這是在趙韌那裏受了挫,到她這裏來找補了?可他大概忘了,如今已不是承平朝。沒有人再會慣著他。

朝朝神色平靜:“王爺慎言。”

鄭王冷笑:“怎麽,皇後娘娘敢做,不敢讓人說嗎?弟媳嫁兄,難道不是事實?便是當著陛下的面,我也敢說。他不是一向標榜願納逆耳忠言嗎?我就不信了,他會為了我幾句實話問我的罪。”

朝朝見他越說越不像話,臉色終於沉下,淡淡吩咐:“來人,鄭王醉了,帶他下去醒醒酒。”

宮中侍衛得令,立刻上前。鄭王大怒:“你敢!花氏,你這個人盡……”剩下的話被侍衛堵上了嘴,嗚嗚的再說不出來。

朝朝將手中的剪子放回盤中,拿過小宮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唇邊甚至還掛著淺笑:“好好為王爺醒酒。”

鄭王掙紮著被押了下去。朝朝被敗壞了心情,正要回殿中,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一道溫雅的聲音響起:“皇後娘娘還是從前的脾氣。下官似乎多此一舉了。”

朝朝的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都僵直了一瞬,許久,才慢慢回過頭去。

白玉欄杆旁,一人長身玉立,烏帽象笏,緋色官袍下身姿筆挺,銀色魚袋耀目生光。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官員打扮,偏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番玉樹臨風之態。

陽光熾烈,落在他俊雅出塵的面容,也落在他溫和明凈的雙眼上,他含笑而立,夭姣不群,豐姿如玉。

朝朝沒想到,上午剛剛聽竇瑾提起他,就在這裏見到了他。

姜潤。

他是見鄭王糾纏,特意過來的嗎?

姜潤向她行禮:“見過皇後娘娘。”溫潤如玉,一如從前。

籠煙和浣紗緊張地上前一步,欲要護在她面前。朝朝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後退,收斂了全部情緒,落落大方地沖姜潤點了點頭:“姜大人。”客氣疏遠。

姜潤目光微黯:“四年不見,皇後娘娘一切可好?”

朝朝笑了笑:“多謝姜大人關心,本宮自然一切都好。”

姜潤微笑道:“那就好,這樣臣就放心了。當年,沒有耽誤了娘娘的前程。”

欣慰的笑容刺痛了朝朝,她心火驟起,合著他當年還是為她犧牲了?她驀地冷笑出聲:“當年,是本宮差點耽誤姜大人的前程吧?”

招贅的女婿等同嫁入女方,不能考功名,不能做官,育下兒女皆隨女方姓,繼承女方香火。因此,一般不是貧苦走投無路之輩,很少有人願意當贅婿。

姜潤望著她,神情縱容一如當年:“娘娘說哪裏話?”

朝朝忽然不想忍耐了,驀地迫近他一步,聲音壓下:“姜大人可知,當初沅姐姐落水時,其實我就在旁邊。”

姜潤眼神微變。

朝朝目光如刀鋒剜過他:“我看到了,是你親手推她落的水。”這才是她無法釋懷的真正原因。所有的一切不是意外,是姜潤的謀劃。

當初姜潤要是不願入贅,以父親的秉性,根本不會勉強他,甚至會一如既往地資助他。可他卻是一面不想入贅,一面又不想背上忘恩負義之名,玩弄心計。害了她,也害了陸沅沅。

她不能接受,曾經那樣信賴,光風霽月的少年變得面目全非。

姜潤垂下眼,忽然笑了:“怪不得你一直生我的氣。”他容貌清雅,這樣笑起來便如清風拂面,朗月溶光,皎皎昭昭,分外動人。

朝朝沒想到他現在還笑得出,眼神冷下:“姜大人,相交一場,過去的事本宮不想再追究。望你莫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姜潤問:“娘娘就不想問我為什麽這麽做?”

朝朝道:“不想。”還有什麽原因,不外乎是他想實現男兒的野心,不甘於困在花家,做一個依附於花家的贅婿。她理解,但不會原諒他以這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