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死攔不住

謝開來劇組的時候,一副太子出巡的架勢,一身直接去米蘭也挑不出錯處的時尚搭配,完美的造型和鏡頭感,身後浩浩蕩蕩地跟著三個助理和兩個化妝師以及經紀人。

他剛從法國拍完專輯回來,身上還環繞著一股薰衣草田帶回來的浪漫氣息。

“妹砸,沒想到吧,是你哥我!”

話沒說完,就被他三叔在後腦捶了一記。

“臭小子,居然跟我說排不開行程,拿喬拿到你三叔頭上來了?”

“不是,”謝開笑嘻嘻地道,“三叔的寵愛來的太突然,我這不是嚇著了?”

其實謝開上學時候是學表演的,音樂系沒考上,被表演系的老師看上了,結果大學四年,身在曹營心在漢,演了幾部音樂劇以後,心思徹底活了,畢業後專注舞台做了歌手。

大導演謝明鴻是他親三叔,按理說他有的是資源,可是也是奇怪了,十多年來,謝明鴻沒考慮過謝開。

謝開音樂路上發展得不錯,從來不提演戲的事,他覺得孩子不喜歡就算了;謝開也沒找過謝明鴻,他覺得偶爾客串一下電影也挺有趣,但是三叔不找他,多半是看不上他,他也就沒提。

直到這次的《似是故人歸》,謝明鴻為了青年謝紀璋這個角色費盡心思——畢竟是演自己的親爹,而且親爹本人還建在,感覺找誰演都不是那麽回事。他想來想去,全家人裏和謝紀璋年輕時候有幾分相像的人,居然只有謝開。

謝開剛從法國回來,也沒有看過申棋的選角視頻,還想著能在“小師妹”面前狠狠出一把風頭。

“妹砸,不用慌,演戲沒什麽難的,你開哥我生下來就會,待會兒我帶著你,一眨眼,一條就過去了!”

“呵呵。”謝明鴻看著自家侄子吹牛,也不點破,就冷笑一聲走了。

青年謝紀璋的戲份不多,因為謝紀璋長大之前,無名女先生已經走了。謝開和主角之間沒有多少對手戲。但他作為貫穿主線的人物之一,又是重要的角色,旁白視角幾乎全都是他。

她和申棋的戲份只有一條:在電影的最後,“青年謝紀璋”走在一條“時光之路”上,和他從小到大遇到的人擦肩而過,在路的盡頭,他又看見了女主角,女主走上前,摸摸他的頭,釋然一笑,謝紀璋卻淚流面面……

謝開換上了戲服,上了妝,別說,畢竟是爺孫,加上化妝師神奇的技術,還真有些青年謝紀璋的影子。

謝開先是自己走了一遍戲,中規中矩,沒出錯,但也算不上特別精彩。謝明鴻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把謝開叫過去,點撥了兩句,謝開自己又琢磨了一會兒,第二遍就比第一遍好很多。

叔侄倆的溝通很順暢,一個狠得下心說,一個也願意聽,這麽磨了幾遍後,謝開覺得自己的感覺找回來了。

“行,保持。”謝明鴻怕謝開的狀態維持不了太久,叫了申棋過來。

“來,先拍你們這場。有沒有問題?”

申棋說:“好。”

Action!

綠幕上,謝開保持著一個平和的,淡然的狀態,自然地進入角色。此時的謝紀璋已經閱近人生百態,他從幼年行至暮年,又從暮年回顧一生,心中再無憤慨,再無憎恨,也沒有濃烈的熾熱的愛意和或不平,有的只是雲淡風輕的釋然和一點點的遺憾——那封信最終因為他的緣故而沒能交給謝南笙,間接釀成了女主和謝南笙之間的悲劇。

他這一生都在責怪自己,如果不是他,也許女主不會走,師叔的病也不會突然惡化。他最渴望的就是再見到女主,對她說一聲抱歉,哪怕不被原諒。

突然,在路的盡頭,謝開停下步伐,他的表情出現變化。

鏡頭終於從他的身上離開,申棋入鏡。

謝開和謝紀璋長得很像,這樣一裝扮起來,把他當成當年的小師侄完全沒難度。申棋抿著嘴,笑吟吟地看著怔忪在原地的謝開。片刻,女孩子走上前去,雙目盈盈如暖陽,只是這樣看著,就覺得幾十年風雨不再,陽光從未散去,世上無存黑夜。

申棋輕柔地拉起謝開的手,就像拉著當年的少年,用一模一樣的口吻和他說話……

謝開怔住,久久沒有反應。

“卡!”

劇組幾乎都沉浸在這段跨時空對話的表演當眾,被導演一喊才恍然回過神來。

謝開更是如終於被放開了魂魄一般,猛然退了一步。他回頭看向申棋,難掩震驚。

不用導演說他也知道,他剛才完全被牽著走,他……被壓戲了!

他一個專業的表演系畢業生,被一個“外行”壓戲了!

把侄子的表情觀看在眼裏,謝明鴻冷哼一聲,“臭小子,知道厲害了吧?”

謝明鴻剛才已經把申棋的特寫都抓拍了一遍,非常完美,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在同框的鏡頭,謝開在她面前存在感太弱了,謝開才是這一幕的主導,是實打實的人,申棋只是一個“幻影”,幻影怎麽能越過主角去呢?可是申棋演的就是他想像中的樣子,沒什麽要改的,那就說明是謝開不到位,要從謝開身上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