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達摩派(第2/4頁)

吳秘書無話可說,畢竟單就行車記錄儀這事,換了他一定是想不到的。

吳秘書的描述很簡單,但是這裏面的波折可想而知。彼時申棋在網絡上被十萬網友圍攻,她一夫當關沖鋒陷陣,賀北笛在另一個地方和她並肩戰鬥。

申棋心裏軟得不行。

掛了電話,申棋打開自己的手機,搜索了附近最近的藥店,然後帶上帽子口罩,和賀父賀母打了招呼,“阿姨,我出去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賀北笛睡得很沉,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了雲彩裏,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最後被雲彩淹沒。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耳邊傳來渺遠的歌聲,唱的什麽聽不清,好像是戲詞。

——咱不是前生愛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則道來生出現,乍便今生夢見。

這是《牡丹亭》。

有清風吹過,帶著青草的氣息,眼前走馬而過的是黑瓦白墻的徽派建築,有庭院,有池塘,池塘邊有人,好像是個少女。

少女一身民國穿著,回過頭來,是一張好看但陌生的臉,少女的眼睛倒映著他的影子,不,那也不是他,那只是他的眼睛,他在透過這雙眼睛,看別人的故事。

少女見他來了,笑吟吟的迎上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就有些像申棋了,主要是眼睛,其他地方並不像。少女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字,寫的是……咦?

少女的指甲突然變長,鳳仙花汁一般血紅尖銳的指甲,一下劃破他的掌心,血流如注。

賀北笛大驚,猛地吸了口冷氣,意識頓時抽離夢境。

他睜開眼,見掌心被一雙軟軟的手握著,有人正小心翼翼地挑他掌心傷口裏的木刺。那人身子俯的很低,鼻息打在他手上,有些熱。

他側躺著,一擡眼就和對方四目相對。

申棋眨了眨眼:“咦?還是吵醒你了?”

賀北笛手上一疼,下意識地抽手,卻被柔軟的小手緊緊捉住。

“別動,不許動!還差一點。”她按住他,不無遺憾地道,“我本來想做個田螺姑娘,在你醒過來之前把傷口處理完。”

賀北笛看看自己掌心被用針小心翼翼挑開的傷口,皺了皺眉頭:“我只是睡覺,又不是打了麻藥,嘶……”這樣碰傷口,再怎麽小心也還是會疼啊。

申棋挑出了最後一根木刺,才像個小護士一樣收拾了工具,“傷了手,昨天還沾水,睡覺前也不知道處理一下,都發炎了。”

她又拿出棉簽,沾了藥水,停在傷患處,隨即遞過去一條手帕。

“會有點疼,忍一下。”

賀北笛對著手帕不解。旁邊有紗布,包紮傷口用不著這個吧?

申棋道:“咬著它。”

賀北笛:……當他是生孩子呢?!

他臉一黑,閉上眼睛。

不想看她了,長得是挺好看,奈何一開口就知道氣人!

等申棋包紮好,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她拍拍賀北笛的手背,像哄小孩子一樣,笑眯眯地道:“好啦,北鼻好堅強噢,沒有掉一滴眼淚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傳來“噗嗤”一聲。賀北笛眸子不善地掃向門口,老兩口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趕緊走了,聽腳步是朝廚房去了,期間還夾雜著老兩口關於做什麽菜的討論。

賀北笛無奈,一只手撐著身體坐起來,“你怎麽隨便進男人房間?有沒有偶像自覺?”

申棋坐在地板上,屁股下墊了個毛茸茸的小軟墊,這會兒捧著臉從下往上看賀北笛,眼神讓人有些無法抗拒。

“不是你說我們是一體的?”

賀北笛:“……”

“我說過這種話?”賀北笛想了想,好像是……當初叫申棋多相信他一點的時候,說過類似的,但是措辭絕對沒有這麽露骨,“行吧,就算我說過,那我在我家,有我媽在,上藥怎麽也輪不到你這個客人吧……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說完,賀北笛突然想到了什麽,看了一圈,發現手機不在身邊。

“吳秘書多嘴?”

雖然是問句,心裏卻已經肯定了答案。

昨天晚上他為了進工廠取貨車鑰匙,難得的不穩重了一次,翻了人家的窗。儲藏室的窗框有些老舊,上面還有木刺,黑燈瞎火,他沒注意,一手按了上去,劃了個小口子。當時沒什麽感覺,路上開車的時候才覺得掌心又刺又癢,仿佛是皮下紮進了小刺。路上沒有時間處理,也就忘了這事,回家後洗澡的時候傷口是些疼,他想處理又沒找到合適的工具,幹脆先睡覺了。

太困了,幾乎熬了兩宿,一放松下來就有點撐不住。

“這個吳秘書也真是的……”賀北笛有些不自在,“這種小事有什麽好說的。”

收拾好醫藥箱,申棋說:“賀北笛,謝謝你。”

賀北笛一怔。

這個屬於自己的名字,從申棋嘴裏脫口而出,卻叫他透著幾分陌生。他這才想起,申棋車禍以後,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甚至連“賀總”都少有,總是帶著幾分玩味地喊著那個讓他又羞又鬧最後已經麻木的綽號,這樣正式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