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是忘了告訴你(5-6)(第6/7頁)

施索看出他要往下說了,沒打斷他。

“我是半路出家,執業第一年,我每個月收入只有幾千,錢是其次,那種工作的沖勁全消失了,整天渾渾噩噩不知道在幹些什麽,我想人生不能這樣。”

施索感同身受,她這兩個月時常伴隨著這種情緒。

“所以第二年的時候,我接到一起案子,我的當事人是一位私企老板,因為以不合理的理由開除了他的一名員工,這名員工將事情放上網,導致我的當事人被網絡暴力。”

施索眼神微動,依舊沒有打斷他。

梁橋娓娓道來,從起因說到經過:“我需要名氣,所以我用了一些……手段。”

事情本可以很利落的解決,但這場官司引起的關注度不夠,不足以讓他打響名聲,他希望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能集中過來。

他的當事人也想讓對方遭受反噬,所以跟他一拍即合,買通水軍,加大自己被網曝的力度,自導自演一場大戲,引起全網關注,整件官司沸沸揚揚數月,梁橋也由此開啟了他真正的律政生涯。

梁橋說到結尾處:“我以為這件事會被埋在沙子裏,永遠不會被人發現,但其實風一吹,沙坑全都露出來了。我不知道舍嚴有沒有告訴你——”

“沒有。”施索道,“他沒跟我說過。”

梁橋愣了下:“是麽。”他又說,“但能親口告訴你我的這段過去,我很高興。”

“你認為傾訴是一種贖罪嗎?”施索問。

梁橋又愣了下,接著一笑:“你總是讓我……驚訝。”他搖搖頭,“不是什麽贖罪,我只是想說,我現在也正在遭受反噬。”

施索嘆氣,想了想說:“我沒法安慰你什麽,但公道地說,那位王小姐的自殺,不能把責任全歸咎在你身上,你身在當中,只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這不能算你的錯,你不用太自責。”

“……謝謝。”梁橋道。

“你保重。”

梁橋點頭,頓了下,又叫住她:“施索。”

施索剛轉身,停下回頭。

“你跟舍嚴……是不是有同事以外的關系?”

施索抿唇沒答。

梁橋觀察她的神情,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他道:“我對他不怎麽了解,但我覺得他的攻擊性很重。”

施索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舍嚴有攻擊性,而且攻擊性很重,她說:“他沒攻擊性。”

“我不是在說他壞話。”梁橋解釋,“男人有一定的攻擊性是好事,相對強勢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有時候攻擊性太重也會有反效果。”

施索重申:“他沒攻擊性。”

“……”梁橋沒再說下去。

頻道大樓的電梯轎廂前段時間被釘上了一層木板,樓頂兩層重新裝修,這裏沒貨梯,就這麽兩部電梯,時不時要運送裝修材料,工程部怕把電梯弄壞了,特意把轎廂用木板保護起來。

隔了一層木板,施索走進電梯裏,總感覺有些陌生。

她最後打量了一圈電梯,走出去,回到辦公室。

舍嚴一直等著她。

“這麽久?”舍嚴把水杯給她。

“嗯,聊得有點久。”施索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王洲川怎麽說?”

“明天給回復。”

“我買了電影票。”

“……今天?”

“後天。”舍嚴說。

“哦。”

“去看嗎?”

施索問:“什麽電影?”

舍嚴報了片名,是新上映的愛情片。

“幾點的?”

“晚上七點半。”

施索見舍嚴等著她的答案,她捧著杯子,低頭看了眼。

星光和月亮依舊,她回答:“嗯。”

舍嚴一笑。

辦公室人來人往,他不能親近施索,把口袋裏的兩顆費列羅拿出來,說:“隔壁小李剛給的喜糖。”

施索問:“就兩顆?”

“一盒裏有其他的,費列羅就兩顆。”舍嚴把他的費列羅放她桌上,邊上是小李見施索不在,擱她桌上的一盒喜糖。

又不是吃不起……

舍嚴比她還有錢……

施索背靠著桌子,手伸後,捏著費列羅,看著舍嚴回到工位。

她想塞回一顆給他,但最後也沒過去。

今晚下班早。

明天一早要去跟拍愛德華,人手緊張,這類拍攝不需要出動兩個人,明天舍嚴跟其他記者外出,所以施索今晚得做準備工作。

跟愛德華聊了許久,施索才回房洗漱,洗完澡出來,發現掛在脖子上的禿鷹木牌扣松了,她索性把木牌摘下來,放進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裏,提醒自己明天記得把木牌物歸原主。

躺上床,她遲遲沒能睡著,她把小台燈打開,翻出那本A4拼裝的書,從頭開始看起。

看了幾頁,她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進去,腦子裏反復想著事。

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曹榮,一會兒舍嚴,一會兒梁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