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在

餐廳離得近,步行回到公寓時才八點半多,舍嚴說讓她等一下,他有東西給她。

施索哦了聲,右手垂在腿側舒張了幾下,指關節有點僵硬。

她第一次體驗那種牽手方式,整個手被人包成拳頭握著,連帶著那枚黑色耳釘也被迫攥進了她的手心。

舍嚴步子比她大,她被他帶著過馬路,一開始沒覺得如何,上了人行道步伐放緩之後,手上的異樣才格外明顯。

沒人會這樣拉手,一絲縫隙都沒有,她手指張都張不開,像被拿繩子綁了禁錮住似的,一開始她還沒能抽出來,叫了舍嚴兩聲他才放開她。

蜷曲的感覺卻還在,他勁太大了。

施索目送舍嚴上樓,擡起右手,翻轉著看了看,然後又擡頭往樓梯上望。人已經看不見了,腳步聲拐上了三樓。

施索慢吞吞走上樓,右手五指仍不自覺地做著舒張的動作,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她又往樓上瞧,聽不見腳步聲了。

她回到房間,給舍嚴留著門,把耳釘放到桌板上,她翻出頭繩綁起頭發。

剛把發尾塞進丸子頭,她就聽見了下樓的聲音,怕舍嚴往一樓走,她頭鉆出房門,朝走廊說了聲:“我在房裏。”

腳步聲漸近,舍嚴出現在門口,施索一邊把碎發挽到耳後,一邊朝他手上拿著的東西撇了下:“這什麽?”

兩本東西,一本是讓她眼睛疼的繁體書,看書封顏色就認出來了,還有一本不知道是什麽。

舍嚴遞給她,施索接過來一看,是一本線裝的A4紙大小的……書,暫且稱為書,還有塑料封面。

封面透明,一眼就能看見第一頁的字,施索頓了頓,朝舍嚴看了眼,然後低頭翻開,詫異地問:“這個哪來的?”

“打印的。”舍嚴回答,進房把繁體原版放到床頭櫃上。

施索跟著他轉,問道:“網上有電子版?我怎麽沒找到?”又低頭看了下“書”,“還是簡體的。”

舍嚴輕描淡寫說:“我用軟件轉換了一下。”

“……你用軟件轉換的?”施索重復一遍他的話。

“嗯。”

“……怎麽轉換的?”

舍嚴如實說:“一頁頁拍照,一頁頁轉換。”

手中的書厚度不算薄,施索想象著工程量。舍嚴道:“我順便把內容看了一遍,要我幫你總結嗎?”

“不用……暫時不用。”

“那晚安。”

“哦,晚安。”

門關上了,她的視線似乎也跟了出去。施索拿著“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才進衛生間洗漱。

洗漱完,她把枕頭墊起,靠床上翻看書。書的內容她還是不喜,但簡體字總算能讓她耐性往下看。

看了將近一個小時,她把書放床頭櫃,和原版位置相鄰,對比明顯。

沒有對比就沒傷害,最怕人比人,她將來找的男朋友如果連舍嚴一半貼心、一半對她好都沒有,她可怎麽活!

施索關了燈,躺進被子裏,憂愁地想。

接下來兩天,施索試著早起給舍嚴做早餐,晚上回來的早,還會給舍嚴做點家常菜,無論她做得怎麽樣,舍嚴每次都能把盤吃空。

施索心道,廚師應該是個幸福感爆棚的職業,太容易收獲滿足感了,她幹勁十足,撂下大話:“以後只要我早下班,晚飯都我做!”

舍嚴含笑不語。

第三天的時候康友寶總算回到公寓,跟他一起到的還有他母親,沒出門的住客都來了客廳,施索休息,也湊上前看了眼。

幾個工人搬盆栽,電視機櫃旁多了兩台空氣凈化器,廚房擺上嶄新的進口廚具,水池下面安裝了凈水器,康夫人讓傭人把熟菜理進冰箱,笑容和煦地問住客:“這裏還住得習慣嗎?工作找得怎麽樣?”

邊上攝像錄制,記者采訪。

錄制結束後康友寶介紹:“媽,這幾個我朋友。”尤其介紹施索,“她是記者。”

“是嗎,是電視台的記者嗎?”

施索還嚼著碎碎冰,天氣熱,她已經在吃今天的第三根,見自己被隆重介紹,她放下手說:“對,我是《九點新聞》的記者,阿姨好。”

“噢,原來是《九點新聞》呀,這個可是家喻戶曉,難怪我看你有點面熟。”康夫人平易近人,問施索住在這裏上班方不方便,還問她平常工作忙不忙,又對李管家道,“活動還是要搞起來,我們不能忘記辦共居公寓的初衷,我們要鼓勵這些年輕人多出去走走,多交流多看看。”

李管家連聲應下。

康夫人又拉著兒子叮囑了幾句,然後帶著一群人走了,客廳氣氛一松,住客各回各房,一個大背頭發型的男人經過施索邊上時,斜眼對她哼了聲,施索莫名其妙。

胖胖的魚妹走在後面,小聲告訴施索:“他原來是個理發師,後來理發店被《九點新聞》報道後,倒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