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乘風來(6)

他先去康友寶房間。

旅行背包和超市買來的東西都堆在房間地板上,康友寶這回總算洗了個澡,他光著膀子,神清氣爽地翻找背包,僅有的幾件衣服褲子全被甩在了床上。

出門在外自然輕裝從簡,他這一年體會到了各種邋遢和窮,要不是背包有紀念意義,他上飛機前就想扔了——

實在太臟!

“怎麽去那麽久,知不知我那塊木牌塞哪了?”康友寶蹲地上問。

木牌是他在玻利維亞某地,做好人好事收到的一件謝禮,大概兩寸照這麽大,上面刻著禿鷹圖騰,說是護身符。

一聽護身符,他就不敢收,艾馬拉人喜歡把親人頭骨擺在家裏當做護身符,這塊東西說不定摻了頭骨呢?

直到聽對方說這是家中小兒子雕刻的珍寶,禿鷹能為人帶來好運,他才放下心。

本來他隨手塞兜裏也沒在意,但那陣他一直走背運,行李被盜,護照丟失,吃飯拉稀,過馬路差點被車撞。

可就在拿到木牌當晚,他竟在馬路上看到了自己被盜的背包,兩個流浪漢正在爭奪,他一問才知偷自己行李的那個流浪賊前幾日一病不起,今早去世了,偷來的東西都還沒來得及銷贓。

行李已經丟了四天,沒想到還能失而復得,最重要的是重要物件統統沒丟,只損失了幾件衣物。

舍嚴和大華給流浪漢買了點吃的,又給了點現金,把他的背包換了回來。他請兩人吃飯慶祝,結果那晚路邊小館食物有問題,顧客或多或少都有點食物中毒,連舍嚴也中了招,只有他完好無損,活蹦亂跳。

他不得不信邪,珍而重之保存木牌,大約回國前夕太激動,收拾行李時不知道把木牌塞哪了。

舍嚴蹲下來,拎起他的背包翻找暗兜,康友寶皺著眉說:“都找過了,沒有。”又想到,“會不會塞你那了?”

他的背包放在茶幾邊,順手先把讀卡器放回包裏,再把包拎來放康友寶跟前,舍嚴轉身進衛生間。

康友寶自動折騰舍嚴的背包,知道舍嚴行事有條理,也沒把他包裏的衣物隨意往外扔,輕拿輕放,大兜找遍,再找暗兜,突然摸到一塊硬邦邦的東西,大約有兩寸照大,手感像木牌。

“真在你這兒!”康友寶把東西從暗兜裏拿出來,詫異地看著手上這玩意兒,“我靠,你包裏藏了個平安符?!”

舍嚴正巧走出衛生間,趁對方吃驚,順手抽走平安符。

“讓我看看,你藏什麽!”平安符顯然不會是從歐美國家求來的,“你這藏了一年?我怎麽一次都沒看到。”

“還沒找到?”舍嚴邊問,邊習慣性地摩挲掌心的平安符。

平安符是紙做的,手感卻硬邦邦,裏面肯定塞了東西,康友寶好奇,故意道:“我懷疑我的木牌被你藏裏頭了,我現在要求扒了它讓我看!”

“幫我拿東西,上樓。”舍嚴根本不搭理他,自顧自地說。

“不給看還想奴役我?我賭你這裏面藏著個心!”

舍嚴手指停頓。

“——心裏有鬼!”康友寶覺得自己這句話極具文學創意。

舍嚴把平安符塞進口袋。

大少爺從地上起來,隨手撈了件T恤套上,問:“先把被子搬上來?”

舍嚴說:“先打掃,你拿兩塊毛巾。”

康友寶不蠢,只拿一塊毛巾,不打算幫舍嚴擦家具。

兩人往樓上走,舍嚴扛著背包問:“附近有沒有室內停車場?”

康友寶想了想:“有。”

舍嚴等他說地方。

“就剛去的超市停車場。”

“……”舍嚴腳步一頓,“打掃完把車開過去。”

康友寶原本想問為什麽,突然記起台風這回事,外面雖然飄著細雨,但也算風平浪靜,他差點把台風拋到腦後:“回來得打車。”可惜李管家早回自己家去了,不然也不用他再瞎折騰。

他走在舍嚴身後,突然發現他的穿著:“你不熱?”

舍嚴穿著件灰色襯衫,飛機上有些涼,他們都找了衣服披,一路就這樣穿了過來,到公寓也脫掉了,嫌熱。

舍嚴在前面走:“嗯。”

康友寶沒安好心:“我說,你這麽怕冷可不行,男人可不能虛啊,難怪旅行的時候你送上門的都不要。”

舍嚴頭也不回地說:“你記得去做體檢。”

“我百毒不侵。”康友寶說著,突然又想起這件襯衫之前還穿在舍嚴姐姐身上。

302房同樣不大,結構跟施索的房間差不多,只不過床沒有靠窗擺,兩邊過道都能走人。

於娜的房間在斜對面,大門沒關嚴,聽到動靜她打開房門,一手撐著門框,問了聲:“要幫忙嗎?”

康友寶立刻說:“帶塊抹布!”

這棟公寓剛開一個月,室內東西都是新的,空房不曾住過人,所以房間本身不臟,只有灰塵需要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