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交手的二人,二十看不清楚,只覺電閃雷鳴。若是寸奔來得晚些,她已經魂斷二公子的掌下。她近似逃命般跑了出去。

慕錦只以流食維系體力,不敵寸奔,而且他的功力日漸喪失,寸奔快速而熟練地制住了慕錦。

將慕錦放回床上,寸奔走出房間,喚道:“二十姑娘。”

二十怔愣在翠竹邊,看一眼關閉的竹門,輕問:“二公子他……怎麽了?”

“二公子武功反噬,失了心智。”寸奔簡單地解釋。

“失了心智?”她目瞪口呆,“怎麽會這樣?”

“二公子練的是邪門功夫,如若心性不定,極易走火入魔。”寸奔沒有告訴二十,二公子是得知她的死訊才氣急攻心。二公子一時半會恢復不了,寸奔不想給二十增加愧疚負擔。

二十不懂武功,以為寸奔話中的意思是,二公子不是習武的料,於是慘遭反噬。她嘆息,二公子怎麽就這麽逞能呢?

“我們沒有離開京城,是因為二公子的師傅林神醫被請到了皇宮。只有他可以醫治二公子。不過,要等二公子心平氣和了才行。”寸奔難得說這麽多話:“林神醫交代,每日熬些安神的湯藥穩住二公子的脾氣。”

“喝了多久藥了?”

“已經兩天。”

可見藥效不大。剛才二公子那哪是脾氣壞,根本就是一個殺人魔。

寸奔報喜不報憂,沒有多說,又要繼續去熬藥。

“還是讓我來吧。”頓了下,二十說:“二公子動不動就要殺人,我住這兒安不安全?”

“二公子目力減退,一時沒有認出二十姑娘。”

也是,她現在還是中年大嬸的裝扮呢。二十這時才吐出梗在心口的悶氣。

她本該發愁自己這條小命。然而扇著藥爐,聞著藥香,她半分心思不在自己的安危上。二公子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遭受如此痛苦,已經是一個大教訓了。

她不知道嘆了幾聲氣。哀嘆和藥爐的煙氣一樣,飄於半空,久久不散。

寸奔擔心慕錦失手殺了二十,沒有再讓她進房。

二十站在窗前,想看又不忍看,眼睛到處瞟。

聽見寸奔在說:“二公子,吃藥了。”

慕錦沒有應聲。

二十轉頭看去,見到二公子擡起了手,又猛地墜下。

寸奔正用勺子一口一口喂藥。

二十別過頭,然後跑了出去。

她曾以為,二公子這麽跋扈的性子,這輩子也不會有失意的時候。見他淪落如此境地,她嘗到了酸酸的滋味,就像是半夜凍醒,想念二公子時泛起的委屈。她心目中的二公子是驕傲的,是狂妄的。平安符是她的真心,她希望二公子一直好好的。

慕錦昏睡到傍晚。醒來了,從枕下摸出一個東西,緊緊抓在手裏。

寸奔再次介紹:“二公子,這位是二十姑娘。”

慕錦側躺在床。從開始的上當受騙,到現在的馬耳東風,他一直閉眼,假裝睡覺。他筋脈耗損,腦子混亂,想也想不清,只知握緊掌心的一片薄布。

二十洗凈了臉,恢復成本來樣貌。她諂媚地上前,等待二公子的訓斥。

然而,慕錦一動不動。

寸奔又說:“二公子,這真的是二十姑娘,你回頭看看。”

慕錦覺得吵,他誰也不想見。他記得自己在找一個人,這個人不知去了哪裏。但他偶爾又清醒,這個人永遠回不來了。

“二公子。”寸奔又說:“二十姑娘做了一碗長壽面,你要不要嘗嘗?”

長壽面?慕錦這時才睜了眼,接著他皺緊眉,抱怨說:“天黑了也不點燈。”

寸奔眼底攏起陰霾,“二公子你……說什麽?”

“天黑,天這麽黑,怎麽吃面?”慕錦不悅地翻過身。

寸奔的臉色罕見地蒼白。

二十僵了下,看到二公子的眼底仿佛漾有一座血池,艷得詭異。她擡手到他的眼前,手指微微顫抖,再晃了晃。

慕錦的眼珠子定在前方,“我的人呢?我的面呢?為什麽不點燈?”

“二公子,你先休息。”寸奔給二十使了一個眼色。

慕錦哼了一聲,閉上了眼。

寸奔和二十走出門外,說:“昨日二公子流有血淚。幾年前,二公子練武不慎攻心,曾有這症狀,但不影響目力。”

二十惶惶地聽著。

“事不宜遲,我去一趟尚書府,看有沒有辦法見到林神醫。”寸奔冷靜沉著,說:“二十姑娘,村落有我們的暗衛,我調派兩個過來……”寸奔住了口,移開目光,低頭向地面。

從前的啜泣、大哭都是二十保命的小手段。

這一刻,她溢滿了委屈的酸澀。二公子該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卻被迫墜落了凡塵,沾了一身泥。

她委屈,是為二公子委屈。

二十用手背拭去了眼角一滴淚,“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