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李琢石轉身,衣袖輕輕擦過蕭展。瞬間而逝的冰涼,他身邊空落落的,手裏也空了,尚未細想,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驚訝回了頭。

蕭展長眉染上一抹冰淩,“我發現,你越來越冷落我了。”

李琢石無語。太子冷落她是常有的事,她冷落他,僅僅兩三個月而已。太子殿下養尊處優,受不得冷落。她笑起來,輕輕掙開了他的手。

“你再去別院和那個女人聊天,我一定殺了她。”蕭展聲音低不可聞,一字一字說得非常緩慢。

“太子殿下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我說了,她從來不無辜。而且,你見她的時間太長了。”比見他這太子的時間更長。李琢石從來只會將眼睛放在他的身上,現在卻被啞巴女人搶走了。

“我獨來獨往這麽多年,難得遇上投緣的人,想交一個自己的朋友。”

“你不需要。”她只要看著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蕭展是一個城府極深的男人,面上溫潤如玉,和顏悅色,從不將自己的情緒顯山露水。這狠厲的眼神,更是難得一見。李琢石緩了語氣,說:“我晚上就回來。”

他斂眉,想再拽她。

她輕巧地閃避,走下了台階。步伐颯然,大刀闊斧的背影如同一個男人。

他不喜歡過於英氣的女人,而且,太子的尊嚴不允許他再去挽留。

李琢石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

蕭展眼裏凝結成冰。

那個啞巴女人該殺了。

——

李琢石察覺到了蕭展不多見的狠戾,他的殺意千真萬確。她當機立斷,跟二十說:“我今天送你出去。”

二十沒料到,這麽快就可以逃走。

“我爹自小把我當男兒養育。他說,李家女兒要比男子更明爽,不可踏著女人的屍體爭名奪利。從前,太子殿下造了不少殺孽。我為他積福積德,他殺一人,我救一人,他現在不喜沾染血腥了……”李琢石的目光像是穿過了深深庭院,落在那座明黃宮殿。

二十靜靜地聽著。她正是看中了李琢石心存善意,才想憑借她的力量逃走。不過,李琢石這麽放走她,會不會受到太子的指責。

二十指了指李琢石。

李琢石說:“我對他還有用處,他不敢殺我。”

那用處沒了呢?二十想問,又不知如何表達。

李琢石拿出一套自己的舊衣,“你的衣裙不方便走動,這是我從前的褲裝。你換上了,從側門走。”

她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張地圖,“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裏向西而行,有一條白墻巷道,巷道外有一幢紅墻灰瓦的小屋,那是我娘以前住的,太子不知道的。這把鑰匙你拿著,先到那裏暫避一段時間。”

然後,她又拿出兩張紙,“我為你準備了新身份,你是李氏染坊五小姐遣散的丫鬟,這是你約滿的賣身契。另一張是你的出城公文。”

二十小心翼翼地收下,順便記住兩張紙的區別。

李琢石又遞過來一袋銀兩,“拿著,趕緊換衣服吧。”

李琢石假裝發脾氣,趕走了院外的黑衣人。

黑衣人再瞧不起李琢石,她太子妃的身份擺在那,他們不得不聽令。

側門而出,二十向李琢石行一大禮,轉身跑走,纖細的背影如風般輕盈。

李琢石笑了:“保重。”

——

小屋無人居住,門上的那把鎖鋪滿了灰塵。門鎖銹跡斑斑,鑰匙插進去,要大力才能轉動。轉到一半,被鎖孔的銹跡卡住了。

二十越來越著急,左手的鎖頭陷進了她的掌心,她使出了全身的勁,“哢嚓”一聲,終於擰松了鐵銹。她回身往來時方向看了一眼。接著進去關上了門。

落下門閂。

這裏距離太子的別院不遠,從路程來說十分危險。一般而言,逃離是向外而走。比腿腳功夫,她比不上那些黑衣人,所以她應該是躲,而不是跑。留在京城,反而能暫避一段時日。

院子像是被人洗劫過。

樹枝亂七八糟橫在地上,掉在地上的晾曬長杆早已被枯葉掩蓋。

她到水井處看了一下。井水雖然鋪了落葉,但底下的水是清澈的。

房子荒廢了許久。她手上一扶,門扇上就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指印,指腹沾滿了灰塵。

屋裏比院子更亂,椅子、桌子東倒西歪,值錢的東西早被洗劫而空,剩下的是連小偷也不要的。

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一張孤苦伶仃的凳子,一個掉了半扇門板的木櫃,一張前後上翹的硬床板。

二十拉了椅子坐,剛坐下去就發現,這椅子有一只腿快要斷了。她就坐到了床板中間。重量壓上去,前後兩邊翹得更加高。

房子雖然舊,但也比風餐露宿好太多了。

二十關緊了門,安靜坐著。

住處是有了,吃的暫時沒有。她不敢出外,接下來怕是要餓肚子了。早知把早膳的幾個包子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