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魯農雙腳分開,使勁踩實地面,挺了挺刀。
慕錦斂眉。
千鈞一發之際,山寨裏拉起一個大嗓門,“頭領,那逃跑的姑娘回來了!那逃跑的姑娘回來了!”
“逃跑?”慕錦嘴皮動了動,忽然輕輕搖扇,扇起風了。
棕衣山匪不知是不是在這山上喊慣了,嗓門如洪鐘,不僅說給魯農聽,同時說給慕錦聽,喊道:“那姑娘委屈落淚,不願意咋辦啊?”
寸奔注意到,方才殺氣騰騰的二公子,此時狂戾散了大半,正幸災樂禍地看著魯農。
魯農吐出一口濁氣,一手拽起紅衣領口,彰顯新郎官身份。“成了親,她自然就樂意了。”
“莽夫。”慕錦輕哼,“強取豪奪,嘴皮上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劫富濟貧的忠義之士。”
魯農忍無可忍了,他能當得頭領,也有兩把刷子,大刀一震,結實的右手粗臂將紅衣繃得緊迫。
棕衣山匪連忙沖下來,拉住魯農。他收起大嗓門,聲音壓得極低,在魯農耳邊說:“二當家回來了,他說,別招惹慕二公子。”
魯農吹胡子瞪眼。但山寨也是講規矩的。當家的有令,魯農不得不從。他看一眼逍遙自在的慕錦,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撕爛慕錦那張臉。
棕衣山匪死死拉住魯農,又說:“二當家吩咐,放那位姑娘下山。”
魯農猶豫。
棕衣山匪又說:“姑娘不肯嫁人,你強取豪奪,壞了山寨規矩。二當家讓你自動領罰。”
這倒將魯農說得理虧了。他一大老爺們,有點兒委屈。他又不嫌棄她是啞巴。講好了,成親以後,他一定疼愛她。她怎就不樂意。
魯農氣憤難平,蓄力待發的右手猛地砍向山石。
山石碎裂,反震到他的胸膛,心口悶氣才算紓解。他見到,嬌小的二十顫悠悠自寨口走來,跟小兔子一樣。
女人以後再搶,二當家只有一個。當然聽二當家的。“別怕,我不傷你。”魯農收了刀。
二十見他沒有因為自己逃離而生氣,松了口氣。她感激地向他笑了笑。
魯農往回走。
看著二十身上的灰土外衣,慕錦撚了撚自己的紅披風,朝她說:“過來。”
二十正在過去,只是腳下如龜速。她思索,這回又該如何應付二公子。
慕錦說:“你還能再慢一點嗎?”
當然可以,於是她更慢了,向前兩步,後退三步。
慕錦沒了耐心,從馬上飛身躍起,直奔二十。
此時沒有絹帕,倉皇之間,她用雙手捂住了嘴巴。等他到跟前,她才驚覺自己幹了蠢事,立即放下手。
慕錦仁慈,沒有計較她這一古怪舉動。他抱起她,反身回去。
二十緊咬牙關,緊閉雙眼,身子像是沖破了空氣。接著,坐在馬上。
“沒事了。”慕錦把她藏在披風裏,拍拍她的背。
三個字輕飄飄的,語氣是二公子慣有的倨傲,二十不覺得是安慰。
鼻尖聞到了檀香,她偷偷睜開一只眼,發現自己完全被他圍在懷裏。一件比晚霞更艷的披風包住了她。
這麽熱乎的天,給她蓋這東西做什麽?
慕錦看一眼閂溪溪口,說:“放火燒寨。”
寸奔面無表情,只要慕錦下令,他多是一個字的回答:“是。”
二十嚇了一跳,掀起紅披風,連忙搖頭。福寨雖是粗魯漢子,但到底沒有真正傷害她。山寨二當家更是人美心善。
她著急。左手豎起一個手指。
一。
停頓之後,她右手點左手的五根手指,左手點右手的拇指和食指。
一二三四五六七。
慕錦問,“什麽意思?”
她又比了一次。
慕錦看著她。
寸奔說:“二十姑娘的意思,是不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二十連連點頭。
“哦。”慕錦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個字。過了好半晌,笑了起來。“也是,對付你,比對付他們重要多了。”
他扶在她腰上的手,二十覺得比寒冰更涼。她膽怯地看他。
慕錦把披風蓋回去,蓋得嚴嚴實實。他一手抱住她的腰,拴著韁繩的手調轉馬頭,下令道:“回府。”
馬蹄聲急奔遠去。
過了半晌,寨門兩個喜慶的大紅燈籠,“咚”、“咚”兩聲落地。
魯農早已脫了紅衣,飛刀割斷了燈籠繩。
棕衣山匪勸道:“咋整壞了呢?以後我給你搶一個心甘情願的姑娘回來!”
……
溪口恢復了平靜。
——
回到慕府。
一個護衛去了東街買小籠包子。
慕錦掐起二十的腰,將她放下馬,居高臨下地說:“給我好好洗刷幹凈,聞著一陣山裏的泥土味。”
二十聽話地點點頭。
她回了掩日樓。
兩個仆人擡了一大桶熱水,還有一丫鬟給灑上幽香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