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見他面目和善,話音真誠,她停下了腳步。

男子這時又坐了起來,靠在樹邊,他曲起右腿,右手搭在膝蓋上,“姑娘,你因何進山寨的?”

二十做出了一個雙手被捆綁的動作。

“難道是被劫到山寨的?”

她點頭。

“真是一群莽夫……”男子低聲斥責一句後,揚起笑意,“姑娘受驚了。我是山寨的二當家,待我這痛楚緩和一下,我跟你回寨,放你下山。”

二十之前不知暗道的危險,這時倒是聽了他的話。

他的眼睛又往她臉上走,若有所思,才說:“姑娘天倉飽滿,地閣朝歸,田宅宮豐而廣,是貴人之相。”

二十自然不信。南喜廟前有一算命先生,也說她有貴氣有福相。明擺著是嘴上忽悠的。她要是貴相,就不會倒黴到遇上二公子了。

見她不信,他笑起來,接著又急促咳幾下,才道:“我自幼學習八卦陣法,略懂相學。”

她看他一眼。

他知她仍不信。他看向前方的小路,“這座皇陵由國師封棺,設下重重陷阱。裏面不知有多少尋訪者的殘骸。”

他很是文雅,將“倒鬥的”講成“尋訪者”。

如此一來,通往江州的暗道,她這般小人物是走不過去了。這是遠離二公子的一條捷徑,得知此路不通,她不免有些沮喪。

男子觀察她的表情,問:“姑娘為何要去皇陵?”

二十低下頭。

男子道:“算了,不說就不說吧。”

他疼痛稍緩,從衣袖裏拿出一樽小瓷瓶。他將藥粉倒在左腳上,那一瞬間,他咬緊牙關,忍住了即將出口的痛呼。

二十坐在旁邊的草地,只盼這位二當家能放她下山。可千萬別將她推給那些跟黑熊一樣高大的男人。

她又在想,不能走捷徑到江州,那麽下山之後只得走官道。如果不幸被二公子追上,她唯有編一堆理由蒙混他了。

依過去的情形,二公子挺受她忽悠的。她騙他一回,他放她一回。不過,這般過活,整日提心吊膽的,就怕哪天騙不過二公子了。

男子也在沉思,倏地低問:“你可知,大霽為何要遷都?”

二十不懂這些皇城恩怨。她至今聽過的,都是出自小十的口。

男子像是自言自語,“當年,凡是未成年被冊封的太子,均夭折而逝。神官道出其因,是此墓陪葬妃子立下血咒。神官知其因,卻未尋得破解之法。後來經高人指點,唯有遷都。”

男子聲音更低了,“浩浩蕩蕩遷都之後,也仍然逃不過命運。”

男子嘆氣,擡頭望向被密林遮蓋的高空。

他這麽一擡頭,二十猛然想起,他像誰。

男子骨瘦,二十剛才認不出來。現在發現,他的眉目,和慕老爺十分神似。

——

福寨藏於靈鹿山深處。

二十那日聽得淌水的聲音,的確沒錯。入口處有一條名叫閂溪的河流。

溪水沒有不尋常之處,妙就妙在山澗地形。山峰像碗,倒扣在溪上。底下通行的是一道狹長山口。

官兵剿匪,剿了這麽多年,福寨立於不敗之地,地勢尤其關鍵。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山寨的獨特地形。溪口一丈寬,六尺高,再多的人馬,也只能一一列隊入寨。

慕錦一行人到了半山腰,停在溪邊的空曠焦地。

慕錦這是第一次到福寨,看一眼山口,他說:“倒是一座好山頭。”山風習習,怡然舒心,他又說:“官府仁慈。本可將火藥放於此處,炸成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不怕他們不出來。”

可是來的匆忙,也沒有火藥。

“先禮後兵。”慕錦轉頭,“寸奔,跟他們說,我是來要人的。誰敢喝那杯喜酒,就是提前跟閻羅王打了個照面。”

上回寸奔過來,也是要人的。那時,十五正在二當家的房中。二當家不感興趣,聽得慕家人來了,趕緊送走了。

寸奔下馬,和寨口的守衛說明情況。

守衛橫起一道眉,遲疑地問:“你是說慕二公子?”

寸奔冷冽地答:“是。”

守衛趕緊回報。他不知,這劫回來的竟然是慕二公子的女人。

二當家早有交代,別去招惹慕二公子。

大夥兒不明白二當家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慕二公子還有三頭六臂?

大當家跟著說:“一切聽二當家的。”

於是大夥兒也認了。

守衛回山寨稟報。

當家們不在,魯農身為頭領,便是說話人。

然而,山寨正亂成一鍋粥。

新娘子不見了,魯農熱燙的一顆心被澆成了透心涼,到處搜尋。

李嬸的聲音夾雜在男人們粗嗓中,“我不知道她會跑啊!她還偷了我的衣服。”

聽得二公子來要人。原本一把火燒起的魯農,心中添上了幾捆幹柴。他繃緊了嘴,“又是那個慕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