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斜陽拍在寸奔清秀的臉頰,沒有給他添上半分溫煦。霞光越紅,他眉梢的犀利越甚。

寸奔躍上大樹的枝幹,俯瞰山林。再往前走,就是山禽出沒的密林了。

有一探子來報,半山腰上,蔥綠林間忽然升起了兩個大紅燈籠,搖曳在林木之中,煞是招眼。

寸奔問:“只掛了兩個?”

探子回答:“匪窩入口在閂溪邊,空曠可見。寨裏林木茂密,屬下在遠處……沒有見到。”

“去查查究竟什麽事。”那座大老粗山寨,有什麽事能掛大紅燈籠。

“是。”探子離去。

寸奔有一猜疑,以二十的腳力,走不出十裏山路。可如今,搜遍這方圓十裏,都不見她的蹤影。水下搜尋的護衛走了數百米暗道,觸發了機關,退了回來。

護衛們的回答一致:“不見二十姑娘。”

或許二十既不在山路,也不在水路。寸奔遠眺匪窩,福寨這兩個大紅燈籠,古怪得很。

半個時辰之後,探子再來報。這回說的仔細了,“匪窩要辦一樁喜事。”

喜事二字,和大紅燈籠一起……寸奔臉色越發冷峻,問,“是何喜事?”

探子回答:“福寨有兩位婦人匆匆下山,在集市買了兩件大紅衣裳,說是一男一女成對兒穿。”

話到這裏,這喜事,恐怕不喜了。

福寨的女人,除了一兩個,正值二八年華,其他多是中年婦人。如若妙齡女子出嫁,如此匆忙置辦嫁衣,不合情理。

寸奔想,成對兒的女人,應該是遍尋不著的二十。

探子繼續說:“屬下攔路詢問,兩位婦人說今晚有喜,頭領成親。”

“你繼續盯著福寨。”

“是。”探子說完就消失了。

寸奔翻身一躍,向慕府飛去。

二十雖然無名無份,但她仍是二公子的人。二公子這人,對侍妾的態度,有時候慷慨得令人稱贊,有時候又小氣得讓人莫名。

一句話,憑的是二公子心情。

至於對二十的占有欲,寸奔猜,二公子大約不歡喜任何人沾染與他鬥智的女人。

因為,二十的對手只能是二公子。

——

“你說什麽?”

搜山交給了寸奔,慕二公子回慕府歇息。

悠然自得之際,他正想,那個女人若能從皇陵中逃生,依著她這般聰慧,他就留她一命,收為己用。

不丟她去喂魚,可以把喂魚的活計交給她。一樣的,滿足東西二財的食口。

寸奔趕回來,將探子的話如實說明。

二公子的閑適瞬間沒了,半闔的眼睛睜開,晶亮如星,“她還沒死?”

寸奔低首:“是。”

慕錦自言自語了一句:“上天為何不趕一道雷來劈死她。”他坐了起來,“搜山搜得如何了?”

寸奔說:“我們搜尋了方圓十裏,沒有見到二十姑娘。”

慕錦再問,“水下呢?”

“找了,沒有。”寸奔說:“屬下懷疑,二十姑娘走錯路,到另一個入口了。”

慕錦沒有說話,向外看去。

他最是喜歡落日前的逝潭。萬道霞光將青綠深潭映得一片血紅,東西二財飛撲時的利牙,戾光像是染血的刀劍。這一刻的逝潭,如同一座橫屍的血池。

還是得將那女人丟去喂魚,慕錦才覺得稍稍痛快些。

他斂眉,“該機靈的時候,怎麽就這麽笨呢?”平時該傻氣的時候,眼珠子轉得跟貓一樣。敢情,她的聰明勁,只用在對付他的時候。

寸奔聽著慕錦的話,卻認為,二十不進皇陵才是聰明的表現。

狠厲的殺氣一閃而過,慕錦又變得懶散起來,“確定她在山匪那地兒?”

“是。”寸奔說:“探子問過下山的婦人。婦人說,福寨頭領擄到一個嬌小玲瓏的姑娘,一見——”寸奔頓住了。

婦人說的繪聲繪色,什麽一見傾心,天作之合,百年之好。

探子復述時木然。

寸奔聽得更木然。

慕錦及時接話:“一見他個鬼。”

寸奔撿重點說:“擄到的姑娘穿一件米白粗衣。”

米白粗衣,正是二十。今日慕錦見到她這衣衫,就覺得與泅水有關。二十是無意,慕錦有心,因此判斷她走的是水路。

“短短不過半日,給我找了一個奸夫。”慕錦輕輕綻開笑顏,“她不是膽兒大,她是嫌命長。”

寸奔不吭聲。

慕錦靜了好一會兒,夾起玉扇,在指間把玩。“聽說那日,傅昀搶親十分風光。見過嗎?”

寸奔說:“屬下不知。”

“成親?想的挺美。”扇尖刀光浮動,“吩咐下去,給我備馬。”

“是。”

“寸奔,把我的紅披風拿來。”慕錦除了大婚當日穿過大紅長袍,日常沒有這般鮮艷的衣服,他想到的是披風。“別人都成對兒的紅衣裳,我也得應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