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馬車走了一陣,馬車裏靜默了一陣。

慕錦這才道出今日之行的目的。他穿了件茶白寬袖長袍,金線繡有幾朵雲紋。噙一抹笑意,撞幾分風流。“帶你上浮絨香,學幾招伺候人的本事。不指望你生龍活虎,至少也該楚楚動人。”

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又沒有質疑的余地。她恭敬地坐在邊上。

他懶洋洋地說:“過來捶背。”

二十彎腰上前,跪坐到他的側邊,聞到了淡淡的薰香。

以前他多用清涼平靜的檀香。薰香更適合目空一切的二公子。

“大力。”慕錦不滿意她的動作,“你是哄睡,還是捶背?”

二十發力,狠狠地捶打他的背脊。

他舒服地嘆了一聲:“你到府裏多久了?”

“……”

“哦,忘了你是啞巴。”

片刻過後。

“早知當初。”慕錦沒頭沒尾地說:“就不給你毒藥了。”光他一人說話,無聊。

——

民間傳,當今太子蕭展,成年禮的那一晚留宿在了浮絨香。

多少人仿佛站在太子床邊圍觀過,將這晚成人禮一五一十道出,沒有放過任何細微末節。

為何太子放著宮裏眾多美女,選這民間青樓完成成人禮,老百姓不做深究。皇家的風月,可作的文章太多太多,真偽難辨。老百姓圖個嘴皮樂呵,安慰自己,皇城不過如此。

浮絨香是京城第一花樓。

十五是慕錦從青樓贖回的女人。她不願再回去,抱住慕家這塊浮木不放。也正因為十五從小就在青樓長大,若二十要學風月技巧,何必出府?

說到底,又是這位爺折騰人的招數罷了。

馬車停下。

寸奔低沉的聲音傳來,“二公子,到了。”

“嗯。”慕錦睜開眼,和二十說:“捶背捶得我能睡著的,只有你了。你這也是一項保命的技能。想到你還有這用處,我自然留你一命。”

二十恨不得直接拿把鐵錘,捶死他算了。

浮絨香小樓建在萬碧湖邊,岸邊柳綠割破了純白的晴天。湖邊停有幾艘畫舫,甲板上豎著鮮艷的花旗。

二十不曾見過這等陣仗。

慕錦瀟灑地展開折扇,說:“這個月有花魁賽。”

二十拖著步子,走得慢,故意和慕錦拉遠了距離。她此時離寸奔更近。因此,慕錦的解釋她沒有入耳。

二十轉眼看見,寸奔一路駕馬車而來,額上余幾滴汗水,幾縷碎發粘在他的臉上。

慕錦利落地合上扇子,淺淺一笑,問:“寸奔,你上回相中了哪位姑娘?”

二十收回了目光,開始東張西望。

寸奔低首:“回二公子,沒有。”

浮絨香樓前,一位大花紫裙的鴇娘,眼裏亮如黃金白銀,她揮著一條桃紅繡帕,熱絡道:“慕公子!”

那一條繡帕,二十有些眼熟。

“慕公子,歡迎歡迎。”珍娘是浮絨香的鴇娘,年過三十,風韻猶存。臉上塗有養顏粉,陽光下閃著細碎的珠光。“你可終於來了。”

慕錦直接問:“盈盈呢?”

“得知你要過來,她已經準備好了。”繡帕在珍娘的指間翻飛。

二十目不轉睛,認出了這是她的繡品。

“嗯。”慕錦看向牡丹花旗的那艘畫舫,“盈盈在船上?”

珍娘應聲:“是,是。”

慕錦轉身走去。

二十跟上。

“哎……”珍娘上前攔住二十,刻薄的眼睛將二十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慕公子,這位是……”

魚龍混雜的青樓,無奇不有。珍娘見過有男人帶女人來逛浮絨香,但這事,發生在慕錦身上,就格外出奇。

“她是我府上的……”慕錦想了想,說:“丫鬟。”

“哎?”珍娘還以為,二公子這是給她送女兒來了。“她要跟著進去嗎?”

“嗯。”慕錦上了畫舫。

寸奔止步在湖邊,抱劍坐在樹上。

——

扈盈盈曲膝行禮,擡頭見二十,她問話語氣和鴇娘一樣:“慕公子,這位是……”

慕錦回答也一樣:“丫鬟。”

“這可是頭一回見二公子的丫鬟啊。”扈盈盈更驚訝了。她只見過慕二公子的護衛,是一個十分俊秀的男人。二公子帶丫鬟出門,本就稀奇,何況還是上青樓。扈盈盈幾乎以為,二公子是過來砸場子的。

慕錦解釋說:“丫鬟要嫁人了,沒有男女經驗,領她過來漲漲見識。”說得理直氣壯,說得理所當然。

其實就是無理取鬧。二十面無表情。

扈盈盈手撚繡帕,捂臉一笑:“能讓二公子親自領來,想必是一場盛大的親事。”話說到這裏,本可以結束了。哪知,扈盈盈多嘴加了一句:“是嫁給寸奔公子嗎?”

二十愣了愣。

慕錦手執白扇。展開、合上,展開、合上。安靜的畫舫裏,只有那把白玉長扇開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