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湧(第2/3頁)

“兒臣不慎劃破母妃親手為兒臣縫制的香囊,辜負母妃心意,還請母妃責罰。”

賢妃聽罷只一笑了之,接過香囊對祁佑:“我當出了什麽事,別說這些小事,你長這麽大,母妃幾時舍得責罰過你了?只要你身子好好的,便什麽都好。”

祁佑低頭淺笑,小聲回道:“母妃自然是最心疼兒子了。”

賢妃沖祁佑一笑,看似無意般隨手將香囊遞給心月,發髻間的步搖隨著她的轉身微微擺動。

“母妃近來可好?”

賢妃揚唇一笑,答道:“好,好,只要你好,母妃就好。”

長樂宮中其樂融融,永和宮內卻是氣氛緊張起來。

“你這是什麽話?”皇後言語中帶著慍怒。

“母後息怒,”祁修雖跪下請罪,面上卻無一絲歉意,“兒臣說的是實話。先不說沈清婉為人跋扈,毫無女子溫婉端莊之品德,只說定國公軍功至高,如此功臣,往後父皇動手除之只差一個理由罷了。到時如此無世無德之女,何以配得上兒臣的正妃之位?”

皇後聽罷不語,眉心卻是微動。

沈言玨功高是真,震主卻不一定。至少此刻皇帝對於沈言玨的信任在朝武將之中無人能及,要說皇帝欲除之而後快,他人聽到只怕當是胡話了。

可皇後亦是懂得,祁修此話雖誇張,卻絕非危言聳聽。

若有一日皇帝覺得沈言玨功高震主,那沒有也便是有。只是,真會有這一日嗎?

“起來吧。”皇後稍顯無奈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雖說你二人並沒有婚約在身,但沈夫人畢竟是本宮多年好友,清婉也是本宮看著長大……”

祁修起身,見皇後話說一半便咽回去,心裏也是明白。

且不論沈清婉的母親與皇後乃是手帕之交,只說沈清婉從小與他玩在一處,外人都暗道二人以後必是一對男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沈清婉又家世顯赫,若她未嫁與祁修,只怕也沒多少姑娘敢越過沈清婉嫁給祁修了。

此刻長樂宮中,賢妃母子倆正於殿內說著體己話,不一會兒便是午膳。

而帶著香囊回後殿的心月小心展開手中的錦帕,露出的香囊正是祁佑在國公府花園中被劃破的那個。

心月的纖指在細碎金黃的桂花幹中輕輕掃過,指尖觸到小小一卷紙簽,立刻夾起捏入掌心之中。她將香囊重新包好,放在賢妃的梳妝台上。

再說前頭用完午膳,賢妃與祁佑說著閑話:“前日,啟祥宮有個宮女與侍衛私通,德妃竟越過皇後賞了二人釘杖之刑。”

祁佑垂著頭飲茶,並未接話,只安靜聽著。

賢妃也自顧自說著,“唉,雖說死有余辜,但私通之事究竟還是應該皇後做主處置,德妃娘娘協理六宮也太雷厲風行了些。之前有因夾帶首飾細軟出逃的,也竟活活打死了……”

祁佑放下茶碗,袖袍幾不可察地拂過桌邊。

“你瞧瞧,盡說這些事了,”賢妃見祁佑心不在焉,忙說了旁的,“對了,母妃替你看的幾家小姐,你可有中意的?”

祁佑無奈笑笑,正想著如何岔開話題才好,就聽外面的宮人來報,說五皇子差人來請他過去商議要事。

這當真是瞌睡送枕頭,祁佑忙起身道:“母妃過會兒也要午睡,兒臣先告退了。”

賢妃看他忙著要走的樣子,哪兒有什麽不明白,心下好笑,也便笑道:“去吧去吧,你這孩子。”

因午膳過後稍覺困乏,賢妃遣散了侍候的眾人,只留心月在旁解下釵環。

主仆二人一言不發,寢殿內安靜得連蠟燭燃燒的細微動靜都能聽見。

梳妝鏡前的賢妃只穿了一身白錦淺紫紋中衣,長發及腰散著,雙手搭在膝上。最後連心月也走出了寢殿,合上了殿門。

賢妃這才攤開膝上的手,手心赫然是方才心月在香囊中拿出的紙簽。

只見賢妃拿起妝台上一支不起眼的精琢羊脂玉釵,將卷起的紙簽展開,重新卷在玉釵上。玉釵上的點點雕琢合上紙簽的弧度,邊緣拼成了四個小字:引顏殺沈。

賢妃嘴角噙一絲冷笑,面露的陰狠之態讓人無法相信這與方才溫柔嫻靜的慈母是同一人。

只見她將紙簽從玉釵上取下,放於燭火之上,紙簽瞬間灰飛煙滅。

永和宮一間側殿之中,五皇子祁修與三皇子祁佑兩兄弟說著話。

“三哥近日奔波辛苦,身子可還吃得消?”

“哪有四弟辛苦呢。”祁佑給了祁修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祁修當下也是心中了然,低頭淺笑道:“是了,三哥透露風聲出去,想來除了顏家,對營州之事最上心的也就是德妃娘娘與四皇兄了。想必此時定是各方打探,有所收獲了吧。”

“那是自然,”祁佑接話道,“動手有顏家,告狀的事就交給德妃娘娘與四弟了,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我們只管看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