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好聽了！今天真的是來值了！”

童梓珊聽見坐在旁邊的小姐姐正和同伴興奮地這樣說。

老實講，她現在也十分激動，感覺自己一分錢沒花，就仿佛聽了一場超高質量的近場音樂會。而且由於一直做音樂方面的報道，對業內也很熟悉，她對出場的幾位嘉賓也有了大概的猜測。

芒果台真的太狠了！這幾位都可以湊到一起！

她的期待完全被拉高了。

當舞台再次升起時，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

絢麗閃爍的燈光，打在舞台中央，半透光的屏風後面，隱約可見一個俏麗的身影，側著身，手持話筒的樣子。

高高的額冠，猶如蝶翅，顫動出振翅欲飛的欲望。

那歌手的側臉在屏風上投射出的影子，有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輪廓，嬌俏的下頜微微擡起，瞬間綻放的性感弧光，竟然讓童梓珊這個同性，也看到喉嚨發緊。

黑暗中，率先流瀉而出的，是潺潺流水般的吉他聲。

“好聽！沒聽過的前奏，是原創曲目嗎？”童梓珊腦海中瞬間浮現了這樣的念頭。隨後，就被這悠揚舒展的旋律，拉進了那靜謐安然的氛圍當中。

月夜下颯颯作響的竹林中，窈窕美人持笛獨立，忽而側臉輕笑，啟唇淺吟清唱——

“光落在我身上，

猶如我心中渴望，

期待撕開一扇窗，

哪怕掙得滿身傷。”

輕靈亮麗的音色，綿延溫婉的尾音輕顫，幾乎第一句剛開嗓，童梓珊就覺得自己身上“唰”地一個激靈！

天呐，開口跪！

耳廓攏進的聲音，直穿入心窩，泛起的生物電瞬間過遍全身，童梓珊幾乎險些沒能分辨出唱詞，心中只有一句尖叫——

好聽！

這種被煞到的感覺玄妙至極，對童梓珊來說更是前所未有的！

而台上的歌手卻還在一步步地，將迷幻動情的聲音向上狂飆——

“在黑暗裏不甘，

聽見風雨在召喚，

用夢想點燃火焰，

失去生命也甘願，

只為破繭，破繭！”

悲愴動人的演繹，甚至略帶著哭腔，哀而不傷，悲憤中充滿力量，這是一種極具辨識度的唱腔，可童梓珊卻完全認不出台上的歌手究竟是誰！

尤其當“破繭”二字唱出時，高音的爆發猶如狂風驟雨，瞬間將台下觀眾集體穿透！

那一瞬間，童梓珊只覺得自己心口好像被一雙手給血淋淋地撕裂開，無數在生活中的重壓失去的夢想，凝聚成的不甘和憤怒，也伴隨著這一撕，瞬間自心海噴湧而出！這自己都難以承載的洶湧情緒，卻被這歌聲引領向無邊曠野，在不知名處盡情地撒野！

“破繭成蝶，飛向群山萬座

踩著刀尖，逆向雲端，風吹不落我不屈雙翼

破繭成蝶，縱身星空遼闊

不懼前程，不悔來路，雨打不掉我追夢心火

我！就是我——”

高潮部分即便樂隊鏗鏘有力的節奏跟上，各式樂器協奏起來，鼓動起的恢弘氣場，也完全被歌手穿透力十足的聲線穿破甩在身後，仿佛托舉著破繭之蝶的風，送著歌聲越飆越高！

此時越見編曲的功力，旋律鼓點每一下都打在心跳的節奏上，讓聽眾毫無反手之力，就被席卷進這場音樂盛宴當中，隨之飛舞翺翔！

現場錄像機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了這一刻場上觀眾的表情。

千人觀眾裏，無數人都情不自禁地雙手掩唇，一臉震撼亢奮，甚至為數不少的觀眾，更被這首歌的感染力所打動，不自覺地留下動情的淚水。

然而就在這眾人沉醉的時候，樂隊伴奏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驟然間，整個演播廳裏，只能聽見歌手自己的聲線，在孤零零地飆升著最後的高音……

即便這音色依然華美宏亮到極點，卻還是在這瞬間的懸空中，頓時失去了此前使人沉醉的氛圍。

“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伴奏了？”就連童梓珊都忍不住開口問出這種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一息時間，演播廳內就被觀眾的嘈雜聲淹沒了。

“糟了！怎麽回事？收音設備出故障了嗎？”

原本也在欣賞歌聲的總導演瞬間站了起來，一臉慌亂，“先暫停錄制吧。”

但坐在他身邊的朱鈺山卻突然擡手制止了他：“等等，你看台上！”

台上的歌手顯然也發現了音樂伴奏的消失，她突然轉變了身姿，一直側對觀眾的身體旋轉過來，轉身的刹那，兩臂的輕紗旋轉出浪漫的弧度，仿佛枝頭的鳳蝶，優雅地抖動著羽翼。

緊接著，“我就是我”的尾音在高飚的末端，聲音也恍惚展開了雙翼，滑音和顫音交替為真音助力，在高空中盤旋搖曳，並且持續進一步一圈圈地騰升！

“E5了！天啊，F5了！她還在繼續！”

朱鈺山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緊緊握著總導演的肩頭，發出近乎呻．吟的聲音：“一定要錄下來，這是名副其實的海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