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若要擴建王府,前後的官宅都要拆毀,昌王並未得意忘形,也或許是王府建得再大,與皇宮一比,都不值一提,將來他坐上龍椅,偌大的宮殿都是他的,何必費心費力擴建王府?昌王沒有擴建昌王府,卻著意翻修、裝飾一番。

昌王府後花園裏的涼殿,就是昌王的得意之作。因薛華棣怕熱,薛府為她修建了繞水的亭台樓閣,她頗喜歡。昌王修的這座涼殿,特意以她的喜好而建。

金粉泥墻,檀木為棟梁,布置得奢華流麗,一入內檀木香味清幽,幾個力氣大的婢女輪流揺轉輪扇,將過了冰的冷風傳送到殿內。

此時,涼殿裏幽香清涼,昌王卻是坐臥不安。直到他的心腹長史,引著個一身尋常圓領袍,皮膚黃黃,不惹人注目的少年進來,他眼中一亮,大步而去,拉住了少年的手。

揺轉輪扇的婢女悄無聲息的退出去,昌王府長史站在涼殿門前警戒。

“阿棣。”昌王驚喜的喊。

薛華棣做男子打扮,故意塗黃了皮膚,穿一身尋常袍子,“緒郎,阿父讓我傳信。”

皇帝好端端的活著,大理寺卿一直追查,薛成拋出了吳家、褚家,皇帝卻仍然不肯罷手。

這些時日,薛成一直告病,而昌王在眾目睽睽之下倒地,昌王亦在王府養病,閉門謝客,讓皇帝抓不到把柄。

即便躲過這一劫,薛成依然悚懼不安,皇帝一日活著,他一日寢食不安。薛成怕他與昌王的來往,進一步惹惱皇帝,且兩人對外告病,不宜常常出府,一些機密之事,就算心腹幕僚,他也信不過。薛華棣察覺出他的心事,毛遂自薦充當傳信人。

內苑禦田割麥,薛華棣惹了眾怒,被那些夫人扇耳光,薛華棣撐了過來。她養好了傷,容貌未變,性情卻大變,以往她不爭不搶,不入眼的人、東西,不看便是,她昔日待薛妍穗便是如此。

薛華棣悔恨不已,深恨自己無能,阿娘生怕將來緒郎憶起薛妍穗,一個美好的死人她無可奈何,才留了薛妍穗一命。阿娘本想著薛妍穗在深宮被折磨的憔悴不堪,緒郎見了,只會嫌惡,那時候薛妍穗再死,她留存在緒郎腦海中的回憶,也會一同抹掉。緒郎從此不會願意再想起這個人。沒想到,這個疏忽,竟讓薛妍穗抓到機會反噬。

如果不是她無能,讓阿娘擔憂,阿娘提早除了薛妍穗,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不該不爭不搶,凡是擋了她路的,她應該早早除去,薛華棣如是想著,將薛成的親筆信遞給了昌王。

這封信並未封口,昌王三兩下看了,面上掙紮一陣,眼中露出狠戾之色,“阿棣,讓嶽丈放手去做,孤心裏只有感激,將來絕不會以此怪罪嶽丈。”

薛華棣看過信,知道上面的內容,聽到昌王一口一個嶽丈,羞澀的低了頭,他們尚未成親,昌王稱呼嶽丈,表明了他的態度。

“緒郎,我信你。”薛華棣低頭嬌羞的笑。

昌王心頭一熱,將她抱在懷裏,雖然她臉塗的黃黃的,十分顏色去了五成,昌王一點都不嫌棄。以往的阿棣仙女一樣,他喜愛之余又有些惶恐,現在的阿棣,讓他再無惶恐,只有滿腔喜愛。

“阿棣,你放心,將來我為帝,以皇後之禮迎你入宮,六宮虛擲,只有你一人。”昌王發著誓言。

“緒郎,我等著。”薛華棣希望這一日早點到來,等她登上後位,所有欺辱過她的她都不會放過,尤其是薛妍穗。

薛華棣懷著美好的夢想離開昌王府,帶著一個護從遮遮掩掩的回了薛府。

……

四日後,兩匹毛色油亮的駿馬拉著一輛馬車,從城外一路狂奔進城。守城門的兵士欲攔,見駕車之人亮出腰牌,立即閃開,放馬車進城。

“怎未攔?”站在後面的兵士沒看到腰牌,問道。

“宮裏的腰牌,”放行的兵士吸口氣,“拉車的馬膘肥體壯,我隱隱瞧見印著驛字,應當是驛站的上等馬,這陣勢,誰知道車裏是哪方神聖,攔不得。”

守門兵士議論的馬車,駕車的人技藝高超,很快到了一處宅邸。

“秦醫令,請下車吧。”

馬車裏,太醫令秦幕靠著車壁仰坐,引以為傲的長髯亂糟糟的,面色青白,扶著駕車人的胳膊下了車,腳步像是醉漢似的晃了幾晃。

晝夜不停,一路狂奔,將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折磨成這個樣子,駕車的暗衛頗不自在。他本意要一路進宮,趕路折騰的一身老骨頭快散了架也沒出一句怨言的秦醫令堅決不肯。

“多日未洗漱,蓬頭垢面,衣衫發餿,如此模樣,絕不能出現在陛下面前。”

秦醫令執拗起來,暗衛只得妥協。

“還請醫令快點洗漱,陛下連下諭令催醫令回京,十萬火急。”

秦醫令心裏有數,他南下南蠻,本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其實並未抱太大希望,陛下亦是如此。臨行前,陛下還給了他一道口諭,若途中得到山陵崩的消息,不必再回京,在南邊尋一處深山野寺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