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2頁)

皇帝和薛妍穗並排站著又將一把香插進香鼎,才離開獻殿。

在獻殿待的時間頗久,聞慣了濃郁的香味,嗅覺遲鈍,出了獻殿,薛妍穗聞到他們兩人身上濃濃的香火味,才覺出衣裳染上了味道。

“陛下可要今日回宮?”韓道輝問道。

“今日天色已晚,再歇一日,明日回宮。”皇帝道。

“陛下可要用些素膳?”此時日已西斜,午膳時辰早就過了。

皇帝點了點頭,又吩咐一句,“貴妃與朕一道用膳。”

皇帝歇宿在北宮正殿,裏面布置的很簡潔,比薛妍穗住的地方還要空曠。

薛妍穗忍不住抱了抱肩頭,這裏是帝陵行宮,除了皇帝祭陵時使用,平日裏都鎖著。先帝在世時已修好了帝陵,駕崩之後葬入帝陵,算來,這處行宮已建了十多年。

這種一年中只用幾天的十多年的木頭老房子,沒有人氣,就算打掃的再幹凈,總有種難以言喻的陰冷。

薛妍穗忍不住四處打量。

皇帝身著袞冕服,坐的很正,目視前方,眼神都不帶斜瞟的。

戴著釵鈿,薛妍穗脖子有些酸,她仰頭動了動脖子,昨夜沒睡好,疲倦的打了個呵欠,沒有雕飾的梁柱是木頭的原色,而在這木頭原色的梁柱上似乎有一堆黑色的東西在蠕動。

薛妍穗呵欠打了一半,擡手揉眼睛,手剛放在眼上,驚見那黑色的東西雨點一樣墜下。

“陛下,小心。”薛妍穗還不及思考那是什麽東西,人已經撲到皇帝身上。

啪嗒啪嗒有東西墜落在地上的沉悶聲,薛妍穗能感覺到有的砸在了她身上,還是活的。

皇帝看著落在薛貴妃肩上的通體漆黑的蠍子,翹起毒針,眼瞳緊縮,什麽都不顧,閃電般出手,徒手抓了下來。

“陛下!”

韓道輝聽到薛貴妃的喊聲,從殿外沖進來,看到地上爬動的蠍子,驚駭欲絕。

“陛下。”薛妍穗捧著皇帝的手,眼淚滾珠般滴落。

皇帝手心火燎一樣刺痛,這股灼痛迅速的攀援而上,一路蔓延,整條手臂都痛得木了。

“朕無礙。”皇帝神色不變,聲音平穩,但薛妍穗能感受到他的緊繃,忍痛時下顎緊咬,青筋暴起。

“賊子意圖謀刺,誤傷貴妃,著禁軍捉拿守陵官員、從人以及負責謁陵的一幹人等。”皇帝殺氣騰騰。

皇帝用左手給薛妍穗拭淚,“莫哭,朕死不了。”

薛妍穗越發哭成了個淚人。

中郎將伏寬快馬加鞭的趕回宮,將禦醫拽上馬疾奔回陵園,剛下馬,膘肥體壯的駿馬轟然倒地。

禦醫腿腳發軟跑不快,伏寬和另一個禦前親衛一人一邊架著他飛奔進北宮正殿。守在殿外的宦官,只放了禦醫進去。伏寬兩人速速退開,整個過程時間極短,兩人還是聽到了嗚咽的女子哭聲,想來是救駕的薛貴妃。

“什麽?有人謀刺皇帝?皇帝怎麽樣,有沒有傷著?”褚太後一連串的問。

“奴婢聽說薛貴妃護駕及時,傷著了薛貴妃。”

褚太後不放心,匆匆趕去正殿,皇帝雙手攏在寬大的袖中,面色隱在旒珠之後,說了兩句,就讓褚太後走了。

褚太後親眼所見皇帝安然無恙,眾臣慶幸不已,也有人魂飛魄散。

“薛貴妃竟是舍身救駕的賢妃,流言不足為信。”不少臣子感佩不已。

是以,皇帝連夜攜薛貴妃回宮,回宮之後罷了早朝,守著薛貴妃,也沒有臣子勸諫。

“陛下,毒蠍有劇毒,雖不致命,但疼痛劇烈,身子骨虛弱的人,單單這種痛也撐不住。”禦醫戰戰兢兢,聽說外面人人都以為傷了的是薛貴妃,作為少數幾個知情人,禦醫惶恐中還有點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得意,可惜他出不了紫宸殿,這點得意也無處可說。

禦醫換了外敷的藥退下。

“陛下,渴不渴?喝點水潤潤喉。”

“陛下,吃塊甜瓜,沾了蜂蜜,很甜,吃點甜的能緩解疼痛。”

“陛下,別動,臣妾給你念。”

皇帝頗為無奈,他只是被蜇傷了一只手,薛貴妃緊張的架勢像是他不能動彈。

不過,有些事他傷了手,確實做不了。

“朕要沐浴。”皇帝舉著纏了白紗的手,看著薛妍穗,慢騰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