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聽她們誇完,薛妍穗收了笑,艷中帶冷,“既然道理你們都知道,為何放任子嗣多行不法?”

彭王妃哆嗦了下,連連認錯,認完錯,大著膽子問:“犬子犯錯,實在該罰,勞累貴妃娘娘了。不知,犬子何在?我親手打他一頓讓他長長教訓,牢記貴妃娘娘教誨,以後絕不再犯

“孩子要好好教,別動不動喊打喊殺。”

彭王妃等人聽到薛貴妃不贊成的說道,齊齊沉默了,好像打斷薛駿手腳的不是娘娘您一樣?

薛妍穗懟完彭王妃,驚訝問道:“他們就在這裏啊,彭王妃沒看到嗎?”

“娘娘說笑了,這……這哪裏有人?”彭王妃等人覺得薛貴妃在捉弄她們,亭子四周,除了幾個宦官宮女,空蕩蕩的,哪裏有人?

“王妃、夫人們請向後看。”張雲棟板著臉,指向後面的麥田。

彭王妃等人連忙轉身,除了金黃的麥田和那些小小的仆役,還是什麽都沒有。

“割麥的便是。”

“什麽?”彭王妃尖叫,那些頂著毒日,彎著腰,痛苦的像前蠕動的人影裏,有她的兒子。她金尊玉貴,穿衣洗漱都要十多個婢女侍候的兒子,在收割麥子,像仆役一樣。

“娘娘,你……阿瑛在割麥?”彭王妃磕磕巴巴話都說不利索了。

“是啊,也是他們有福氣,這片田是陛下舉辦籍田禮親耕的,麥子種得晚一些,這時候才能收割,讓他們趕上了。”薛妍穗感嘆,“親手割麥,親身體驗稼穡之艱,才能知道他們以往做的事多可恨,這比喊打喊殺有用多了。”

彭王妃等人頭暈目眩,知道了割麥的人影中有自家的兒子,眼睛、耳朵突然靈敏了,她們看到了那些人影痛苦的起起站站,聽到了傳來的哭聲。

“娘娘,阿瑛從未幹過這些活,他受不住,求娘娘饒了他吧。”彭王妃越看心越疼。

“彭王妃不需擔心,”張雲棟指著人影安慰,“日頭毒辣,麥田裏無遮無攔,能曬脫一層皮,郎君、女郎們養得嬌貴,昨兒曬暈了一半。幸而貴妃娘娘心慈,命禦醫在後面隨時候著,立即紮針、灌藥,一會兒就好了。”

“還有些小郎君手腳笨,拿著鐮刀不割麥子,照著自個腿腳割。貴妃娘娘也沒怪罪他們,讓禦醫包紮了,怕他們再割傷自個,讓他們用手拔麥。慢點就慢點,比旁人多幹幾天而已。”

“至於有幾個小郎君、女郎皮肉嬌嫩,手上讓麥芒紮出一道道的血口子,貴妃娘娘讓宮女給他們一人做了一雙……手套,戴著就紮不出血了。”

張雲棟每說一句,彭王妃等人臉上的血色少一分,她們生於富貴,長於富貴,從來沒有割過麥子,她們一開始只知道這活是仆役幹的粗活,到這時才知道幹這活能曬暈,割傷腿,刺破手。

抽泣聲迅速蔓延,這一刻,彭王妃等人才知道薛貴妃的不罵不打有多狠。

勸耕亭裏,彭王妃等人心疼得落淚,麥田裏,正在割麥的紈絝子弟也在哭,烈日酷暑,弓著腰割麥,又曬又痛又癢又餓,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從頭疼到腳,這種痛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嗚嗚嗚,我不幹了。”宜陽郡主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手,嚎啕大哭。

她扔了鐮刀,坐在麥壟上痛哭,也沒人逼著她接著幹,身後的宮女沒聽到一樣。她一哭,帶著她身旁的兩三個紈絝子也跟著哭。

哭了一陣,宜陽郡主口渴了,回頭兇狠的命令宮女,“給我水。”

宮女一動不動,“郡主你還沒有割到標記之處,不能給你水。”

宜陽郡主掄起土塊砸過來,又一陣大哭。跟著她一道哭的人連忙抓了鐮刀繼續割麥,從昨日開始,他們就體會到割不到標記處,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的可怕。

在這一群被割麥碾壓得痛苦不堪的人中,和宮女們站在一處,只需看著,不需要動手,還能吃飽喝足的薛華棣成了個異類。

“為什麽她不用割麥?”宜陽郡主這兩日連番挑釁,每次都被無情鎮壓,她再哭再鬧,也知道為了吃飯喝水必須聽話。

她與薛華棣一向交好,可在這種絕望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痛苦。而薛華棣什麽都不用做,雙手依然嬌嫩,能吃能喝,卻咬著唇含著淚看著他們,像是受了比他們還大的委屈,她越看越礙眼,越看越恨,憑什麽薛華棣不用幹活?

“貴妃娘娘說了,只有薛二娘沒有做過欺壓百姓的事,她唯一錯的是身為薛駿的阿姊,沒有盡到教導之責,所以,她不用割麥,但需要看著你們割麥,以做警示。”宮女一板一眼。

“她沒做過錯事?”宜陽郡主像是聽到了笑話,她再魯直,多少也猜出了些薛貴妃罰他們的原因。他們這些人都是和薛駿、薛華棣交好的,也是聽了薛華棣的教唆,為了給薛駿報仇,傳揚對薛貴妃不利的流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