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頁)

薛妍穗費盡心思,一面命人準備食材、調料、爐具等等,一面又命人備龍舟,這種熱天,只有在水面上,兩面通風,艙內放冰盆,才不熱。

“娘娘,龍舟已駛入太液池。”

“本宮先去看看。”

到了太液池,登上龍舟,只見金珠翠玉簾、錦繡綾羅帳,與人齊高的一排冰鑒吐著絲絲涼氣,金碧輝煌、一派奢華,薛妍穗舒服的眯了眯眼。

萬事俱備,只欠皇帝。

“娘娘,韓公公遣人來報,齊國公哭進了宮,陛下一時半會來不了。”

薛妍穗打起了精神,“齊國公薛成?他不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告病了嗎?”

薛成確是為了薛華棣受辱一事告了病,薛華棣是他的愛女,薛妍穗那個孽女也是他的女兒,可恨他身為人父,竟然無法責打她為愛女出氣,只因皇帝護著那個孽女。

皇帝明明不近女色,後宮嬪妃如同擺設,怎麽短短時日內讓那個無才無德的孽女迷了心神。薛成不信皇帝真寵愛她,皇帝不過是將她當做了一枚敲打他的棋子。

薛成自恃兩朝老臣,又是先帝遺詔的輔命大臣,一怒之下,遞了告病的折子,盤算著等朝政積壓,朝堂亂紛紛之時,皇帝必要遣使請他入朝。到時候,就是皇帝求他了。

打定了主意,薛成在府裏閉門不出,一心一意勸哄愛女薛華棣,開解她的心病。薛華棣的心病在於她從萬人仰望的仙女一般的存在,因著薛妍穗的一場局,跌落塵埃,跌得慘痛,受人恥笑。只要想起她如婢子一般為薛妍穗研墨錄詩,和宋氏老虔婆說的詩婢耳,薛華棣就五內俱焚,痛苦不堪,躲在床裏不肯見人。

在薛成的勸哄和昌王的呵護下,薛華棣終於肯下床了。薛成和昌王都松了口氣,其實他們不知道,真正勸好了薛華棣的是崔氏,她只說了一句話:“來日昌王登基,你為皇後,萬萬人之上,哪個敢再議論此事?”

薛華棣漸漸好轉,薛成心情好了許多,還笑呵呵的對薛華棣說為父為你撫一曲。薛華棣大病了一場,下頜尖尖,唇色雪白,還強撐著病體行禮,“阿棣多謝阿父。”

薛成對愛女更是憐惜,對薛妍穗那個孽女的惱恨又多了一層。

焚香撫琴,父慈女孝,一派和樂融融之際,親信幕佐跌跌撞撞進來,臉色是天要塌了一樣的慘白,兩位六部侍郎、一位門下給事中、一位中書舍人同時罷官流放西州,而這四個人都是依附薛成的臣子。

“嘣”的一聲,琴弦斷了。薛成跌坐在榻上,手指劃出了一道口子,汩汩流血。

“薛公?”

“阿父!”

薛成示意自己沒事,即刻換了朝袍,插了笏板,騎馬直奔政事堂,請求面聖,為四人求情。薛成為尚書令,有使閣門使傳話的權力,他連寫了三封求見折子,皇帝終於在延英殿召見他。皇帝無喜無怒,薛成卻悚然而驚,這樣的皇帝,讓他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事,面色幾變,立即改了策略,在皇帝禦座之前,痛哭流涕,歷數四人的功績,希冀以悲楚之情為四人求情。

故而,韓道輝才會讓人說齊國公哭進了宮。

在原主的記憶裏,薛成這個父親一直都是冷酷無情的,這樣一個冷血老賊,哭起來是什麽樣子,薛妍穗有些好奇。

她眼眸一轉,命人裁了一張桃花箋,畫了幾筆,疊好,交給張雲棟,“送給韓公公,讓韓公公交給陛下。”

延英殿。

“陛下,顯隆三年,京城大雪,顯極殿後面的大槐樹被雪壓垮了樹枝,砸到了顯極殿,當時陛下正在顯極殿讀書,正是衛相護著陛下出了顯極殿。衛輝是衛相遺下的獨子啊。”衛輝就是被流放的那個中書舍人。

薛成哭聲悲切,皇帝坐在禦座之上,眉眼都沒動一下。

韓道輝看到殿外動靜,悄悄走出去,張雲棟忙雙手奉上桃花箋,“韓監正,貴妃娘娘請您轉交給陛下。貴妃娘娘在龍舟上候著陛下。”

看著手裏的桃花箋,韓道輝挑了挑眉,裝進了袖口,進了殿裏。

“衛輝賑災不力,的確該罰,老臣只求陛下憐憫衛相在天之靈,只有這一子,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薛成悲懇。

皇帝看夠了薛成的伎倆,覺得索然無味,如此惺惺作態,是要指責他這個君王無情刻薄嗎?呵,可惜仁愛的虛名先帝在意,他從來不在意。

“陛下。”韓道輝腳步極輕的走到禦座旁,從袖口裏滑出一個粉粉嫩嫩的東西,落進皇帝手裏。

從見到這東西的那一刻,皇帝就猜到了是薛貴妃送來的,除了薛貴妃,沒人能指使得動韓道輝給他送這麽個玩意兒。

桃花箋粉嫩如三月桃花,以此得名,還疊得怪模怪樣,像桃又非桃,皇帝面上露出嫌棄之色,修長指骨拈了拈,很快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