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所以他本就打算早歸為我慶生,並不是臨時趕回來的?

我擡起頭來看他:“你怎麽想到去買泰合記的櫻桃煎和八寶炙鴨?你知道我最喜歡吃這兩樣東西?”

他垂下眼瞼不看我,自顧夾菜:“泰合記是全城最聞名遐邇的食肆,這兩道是他家的招牌,不獨是你,我也喜歡。”

他這是故意答非所問避重就輕,我越來越清楚他的伎倆了。

“是不是我喝醉那次告訴你的?”我追著他不依不饒地問,“虞重銳,你索性一次全交代了吧,我還跟你說什麽了?不然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上回不是說過了嗎?那日之事我就當從沒發生過。”他抿了一口酒,眼角瞥我一眼道,“我也不會再抓著你的把柄取笑你,放心吧。”

我倒不是擔心被他抓住把柄取笑,我能有什麽把柄,至多也不過是抱著柱子說肉麻情話,要嫁給它一起泛舟江湖罷了。我只是覺得,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而不談,肯定有其他事瞞著我。

我為什麽能看到別人在想什麽,唯獨看不透他的心思呢?我要是也能看到他的,哪怕只有一點點,也不必這麽猜來猜去,懸著一顆心飄忽不定。

想來就叫人懊惱。

“好啦,就算我家廚子廚藝不精,做的菜比泰合記差之遠矣,也不必這麽跟鴨脯賭氣吧?”他按住我無意中拿筷子戳鴨脯的手,“大不了改天再給你買就是了。”

其實我不是嫌棄家裏廚子做的鴨脯,也不是非得吃泰合記大廚的招牌菜,不過他這麽說,我也就打蛇隨棍上:“一看你就不是個在吃上講究的人。這櫻桃煎和八寶炙鴨都是表皮酥脆,剛做出來口味最佳,放涼軟塌了就風味大減。泰合記的酒饌席面聞名,但其實夏日裏最好吃的,是它家的香飲子和雪酪酥山,菜牌上沒有,只有熟客才知道,額外指名單點才給上的,那就更沒法帶回來了。”

虞重銳了然又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每次我只要一露話頭,他總能猜到我想說什麽,有時候我真懷疑到底是誰有看穿別人心思的本事?

那我就不跟他繞彎子了:“明天你是不是休沐在家?沒有別的要緊事吧?鳳鳶說我的藥已經吃光了,明天得進城去藥鋪抓藥。還有還有,你剛收到的那張傳票,是不是得盡快去銀號兌付?我知道全國知名的銀號,櫃面大多開在北市,不如明天我們……”

我揪著他的袖子,可憐巴巴又討好地看著他。

他看了一眼被我抓住的袖角,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為了美食佳肴,都不怕去人多的地方了?”

“不怕不怕,”我連忙搖頭,“不是有你嘛,跟你在一塊兒,我什麽都不怕。”

他靜默片刻,把視線轉向我肩頭:“傷口如何?能坐得馬車嗎?”

這麽說就是答應了!我又接著連連點頭:“痂都掉了,已經好得差不多……幾乎全好了!反正坐車肯定沒問題。要不是因為家裏沒人會鳧水,我都能去劃船了!”

“劃船不行,”他輕斥道,“你現在身子弱,萬一落水,就算有人救上來也吃不消。”

“我知道我知道,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我狗腿地替他把酒滿上,“虞重銳,謝謝你跟鳳鳶為我慶生,還有……明天帶我去吃好吃的。我以湯代酒敬你一杯!”

我非常豪邁地把那碗雞湯全幹了。

到了夜裏,虞重銳照例在案前挑燈閱卷,我搬了一張躺椅,圍著毯子坐在他旁邊。他不讓我費眼看奏本,我就借著燭光暗影悄悄看他。

這回上奏的事情似乎特別棘手,我看他盯著一本看了許久也沒批復。

“今日回來得早,積壓的事也多,恐怕要到子時才能弄完。”他埋首案上說,“你先睡吧,不必等我了。”

“那我也到子時再睡,反正也睡不著。”我側在躺椅上望著他說,“亥時過完到子時,是不是才算今日結束、明天開始?難得過個生辰,一刻也不想浪費。”

尤其是……與他一同過的生辰。

他卻留意到我前半句,擡起頭問:“為什麽睡不著?有心事?”

“過生辰開心的呀。”我笑嘻嘻地說,“一想到明日要跟你一起去泰合記,就激動得睡不著覺,恨不得馬上就天亮呢!”

他果然扭捏地把視線避開了:“那你更應該去睡覺,眼一閉一睜,天自然就亮了。”沒有再追問。

跟虞重銳一同出遊,我自然是開心激動的,但我也有別的心事。

離家半個月了,家裏的人,有在找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