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連日來府裏的氣氛頗是壓抑。

雲黛是毫無察覺,可府裏下人卻都在皇子殿下身邊伺候得如履薄冰。

大抵是見雲黛是個好說話的,好些人跑來長粟這裏遞話,勸皇子妃早日原諒了殿下才是,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長粟抽了抽眼角,心道這又是哪一出戲。

她家皇子妃莫不是又做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待抱怨的人多了,長粟耳朵都要聽出了老繭,這日便與雲黛委婉地說了幾句。

“您瞧瞧,是不是應該去勸慰勸慰殿下,他許是壓力大了些。”長粟說道。

雲黛捧著一本《風流書生俏小姐》的書,正若有所思。

翌日陰了天,倒是與葉皇子的臉色如出一轍。

臨到夜裏時,外面便刮起了大風,轟隆的雷聲,嚇得膽小的人早早都躲在被窩裏不敢冒頭出來。

葉清雋才歇下,便聽見有人靠近床榻的腳步。

來人腳步輕盈,分明是個女子。

大半夜的不點燈不吭聲地往這裏來,目標很明顯便是他了。

他眉頭微蹙,眼底積壓著幾分陰翳,不耐地捉了床頭一塊玉佩就砸了過去。

“哎喲……”

這叫喚聲竟還是個耳熟的。

葉清雋臉色僵了僵,片刻將燈點亮。

雲黛穿著單薄,兩只手揪在一處眼巴巴地望著他,直往他床邊一杵。

“外邊電閃雷鳴的,我怕得緊……”

葉清雋冷笑了一聲,道:“怕了不會找下人陪你。”

雲黛霧眸微閃,又壓低了聲音道:“下人如何能比得了您,況且方才打了個閃我心裏一直便慌著,只是一想到了您,我就不怕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往他床上爬去,見他沒有制止,便爬進了床裏面,還自覺地鉆進了他那溫暖的被子底下。

她身上微涼,一觸碰到他,便叫他又蹙起了眉。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雲黛卻是一副無辜的表情。

她主動送上門來了,葉清雋心裏翻了翻舊賬,發覺全都是他欺負她的舊賬,她到底也沒有做過什麽可惡的事情叫他捉住把柄。

他一面將被子往她身上攏去,一面沉聲問她:“你如今倒是不怕我了?”

不僅不怕,反而在害怕的時候還會主動來找他。

雲黛擡眸望了他一眼,心想當初怕的也不過是因為那場噩夢。

後來他都不再是葉家主了,她也不再是他的寵妾了,他們如今的生活和夢裏的情景幾乎都沒有半點幹系了。

她又不是個杞人憂天的人,怎能因為怕就錯失了自己喜歡的人。

“我從前與您說的那個噩夢,您也不信,我怕您怕得很,那時也是覺得您隨時都會要了我的命,我如何能不怕?”她極是誠懇道。

葉清雋見她又提起那個夢,卻也沒有反駁她。

小姑娘害怕的時候喜歡做亂七八糟的夢是正常的,可她卻夢見他弄死了她還當了真,可見他從前在她心裏的形象是極其惡劣的。

“您不如與我說說,倘若您是我夢裏的人,為何會那樣殘忍對待別人?”雲黛問他。

葉清雋溫柔地手指撫了撫她冷冰冰的臉側,道:“我自然不會像夢裏那樣做了……”

雲黛微微吐了口氣,正覺得這夢境也沒甚靠譜的,卻又聽他說道:“我必然是要那個人不得好死。”

光是折了手,丟出了府去又怎能泄心頭之恨。

便是雲黛方才假設的那話,他稍稍一想都覺得不能接受。

莫要說雲黛被人害得流產,就算是她沒有身孕,他也不見得能容人害她。

“可是……可是……”

雲黛結巴了,立馬又相信了那夢,還想著為身為寵妾的自己拉回幾分,“可是夢裏您手下留情了,可見您也是喜歡那個妾侍的,對嗎?”

葉清雋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輕笑了一聲,便也隨著她的擔憂思索了一陣,道:“我著實想不出手下留情的理由,或許是你夢裏出了差錯,那個被傷害了的女子並未流產。”

又或是他根本就不重視那個所謂心頭好的女子,所以她被人害得流產了,他也能輕易放過。

“那您就不能手下留情嘛……”雲黛難過地哀求著他。

她很顯然認定了那個慘死在夢裏的妾侍就是自己了。

葉清雋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答她:“不能。”

雲黛氣鼓了臉瞪著他,又要爬起來了。

“您說的對,我是該回去找嬤嬤陪我的。”

她一點都不想哄他了。

葉清雋額角青筋微微一跳,又將她按住。

“你這兩日給我納妾的事情我尚且還沒有與你計較。”

雲黛哼道:“那您與我計較好了。”

葉清雋頓時沒了聲音。

雲黛與他僵持著,掃了他一眼,道:“不是您想叫我給您納妾的嘛?”

葉清雋疑心這中間出了什麽差錯,卻仍是板著臉問她:“我想你就給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