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德嬪的眼皮跳了下。

鐘貴人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她慌忙問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妾身怎敢在皇阿瑪和娘娘們跟前誇海口。”安寧溫柔說道:“此事雖然是三嫂引起,但卻也有妾身的責任。妾身自然會肩負起將貴人的容貌恢復如初的責任來。”

安寧的一番話得體大方。

也同時解決了宜妃等人的一大麻煩。

宜妃不由贊道:“還是老八福晉懂事。皇上,今日這事既已查明,合該該賞賞,該罰罰,您覺得呢?”

康熙摸著胡須,微微點頭。

他神色凝肅,道:“鐘貴人和老八媳婦這次受此無妄之災,是該彌補一二,董鄂氏那邊,”康熙說到這裏,停了片刻,帶著嫌惡的語氣說道:“此等惡婦不配為皇家人。念在董鄂七十的功勞份上,將她送回董鄂府,休了便是。”

宜妃和惠妃等人自然對康熙的安排沒有二話。

董鄂氏被休,未必比活著好。

她身為三福晉,誕下兩位嫡子,若非自己作死,等閑事都影響不了她的地位,這次被休,即便事情被萬歲爺壓了下來,想知道的人打聽一下便能知道。

董鄂氏這回害得可不只是她自己,更有董鄂家族的女子們。

康熙把鐘貴人的位份提到了嬪位。

又好言好語安撫了幾句。

鐘貴人既已從安寧口中得到面容能恢復的保證,又得了康熙的憐惜和彌補,心裏頭的怨氣自然也跟著消了。

“謝萬歲爺。”鐘貴人滿懷喜意地行了個禮。

“至於老八福晉。”

康熙摸著胡須,想了想,賞賜下了一些難得的貢品。

安寧也同樣謝過康熙。

從宮裏頭出來,她心思滿懷,是怎麽也想不明白,董鄂氏為何要這樣咄咄逼人?

真要論深仇大恨。

安寧並不覺得自己和董鄂氏之間的梁子有這麽深,以至於董鄂氏寧可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來對付她。

最後。

還是首陽道破了董鄂氏的心理。

“福晉,在三福晉看來,這哪裏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這次若非是福晉認出了是鐘貴人對那豆莢水不適,恐怕這件事還真得被誣陷在您頭上。”

首陽心有余悸地說道。

這件事要是攤在其他人身上,恐怕真是要百口莫辯了!

安寧沉默了片刻,她撫著額頭,低聲道:“有一事我至今不明。鐘貴人的臉被毀之事,究竟德嬪有沒有動手腳?”

首陽也同樣皺眉,“福晉,奴婢覺得這件事,無論德嬪娘娘有沒有插手,我們都得提防著她才是。這幾回下來,德嬪娘娘顯然已經對福晉心懷恨意,遲早會再生事端。”

哪裏用遲早?

安寧心裏暗道,日後若是雍郡王登基,德嬪成了太後。

到時候,別說她了,就是胤禩等阿哥們也一個個沒有好下場。

安寧此時心裏不禁惋惜。

那本書中描繪得多半是張氏和“胤禩”濃情蜜意的情節,至於九龍奪嫡的過程,只是一筆帶過,期間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過。

安寧雖依稀記得胤禩等人下場不好。

卻也不曉得九龍奪嫡的過程。

滿懷著心思。

安寧回到了廉郡王府。

她一出宮,三貝勒府上的人就發現了。

陳嬤嬤的人立即就動手了。

她們幹的勾當再簡單不過。

尋了幾個鄉野婆子,給她們穿上幾身富貴衣裳,將一張臉塗了東西,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跑去了八寶閣尋麻煩去。

八寶閣本就樹大招風。

這些婆子們扯著嗓子在八寶閣門口又喊又鬧,沒一會兒功夫就招來了一大幫人馬圍觀。

那些婆子們見狀,就更加賣力了。

“哎呦,你們這八寶閣到底賣的是什麽東西,是賣的砒霜還是胭脂啊,老娘的一張好臉都被你們給毀了!”

一膘肥體壯的婆子站在門檻上,扯著嗓子又哭又喊。

配合著那張臉,簡直能把人嚇得半死。

“這是怎麽了?”

人群中,還有事先安排好的老百姓裝作一臉納悶地瞧著八寶閣的這出鬧劇。

那配合的人就扯高了嗓子回答:“還能怎麽著。聽說八寶閣的胭脂水粉出了問題,那麽貴的東西,塗了之後反倒把臉給毀了,您說,這不是害人嗎?”

圍觀眾人不禁嘩然。

白掌櫃在裏頭聽得聲響,忙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怎麽回事?”

二掌櫃見她出來了,連忙道:“掌櫃,有人說咱們的胭脂水粉有問題,用了壞臉。”

白掌櫃心頭一跳,眼神往外瞧去,視線落在那幾個嚎啕大哭的婆子身上。

她是女子,卻是在生意場上打滾過來的,眼力尖銳得很,這種隱私手段,白掌櫃是見多了,當下就發現那幾個婆子不對勁。

那幾個婆子穿著都是絲綢華衣,可是脖子上,手腕的肌膚卻是粗糙得很,根本不像是錦衣玉食,願意花重金買八寶閣胭脂水粉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