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業內龍頭們都是人精,難得有那麽默契不用互相試探小心翼翼合作的時候,能借著示好銘德的機會搞掉一個競爭對手自然是天賜良機。銘德出現以後,他們在國內的市場占比勢必要縮水,此時興和倒下去,留下的蛋糕自然便都成為了可供他們瓜分的利益。

因此即便只為自己,他們也鬥得快樂極了。

深市算是和平,因為興和連進都進不來。

但深市以外的各大城市,戰爭已經如火如荼地打開。

對興和來說,這個夏天,是一個寒風刺骨的夏天,黑暗得可以列入集團成立以來最不堪的編年史。

以京城為例,各個品牌集團捆綁的捆綁,合作的合作,各自手牽手好朋友,唯獨只排斥掉一個興和。

對不怎麽敏銳的消費者來說,他們是感受不到戰局裏的風波的,最直面受到的沖擊也是好處,因為各家一起做活動,東西忽然變得便宜了。

興和到了這會兒,已經不再有之前那樣旺盛的精力天天琢磨著怎麽對付銘德了,被壓著打了一段時間後,意識到了對手的來者不善,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斃,奮起投入了促銷戰爭裏。

然而興和對面,站著的可是組合起來占據了整片國土將近五分之四市場的大型冰雪聯盟。

而興和,現在甚至在網絡上每天都能收到無數的嘲諷,任憑他們手段再多端,路數再下流,到了這種時候,也注定只有被壓著打的份兒。

大老板奔赴京城處理敵情,眼見己方潰不成軍,他坐在辦公室裏,除了驚怒外,只剩茫然——

最開始他想做的,不是拿下深市市場嗎?

怎麽到頭來,連自己的大本營都快丟了?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成器的小舅子嚶嚶啼泣:“我就說吧,深市那地兒特奇怪,出來個銘德也不是正常公司,看把咱們克的……還是趕緊先燒個香吧!”

——

興和疲於奔命的同時,銘德風平浪靜,甚至還在醞釀新的波濤。

公司品牌線的產品,在經歷了幾番波折後,終於要正式鋪售全國,甚至世界。

金父這樣沉穩的一個老直男,近些天也屢屢帶著妻子去上香,祈禱接下去能一切順利。

他活到這個年紀,向來以企業家自居,過去在臨江時,攥著銘德在臨江的那十來家店便自認手腕過人,女兒將分店從臨江鋪到深市時他便已經自愧不如,可如今,銘德的東西,竟要賣到世界各地去了!

就算女兒曾經明明白白展露過野心,要將銘德開遍全國,可在那時的他聽來,也不過是句玩笑話而已。

他和曾想過公司能有這一天?

莫說他,就連臨江總公司那邊得知深市這邊的發展後都集體震撼了,這些天,總公司的高管們頻頻奔赴深市襄助分公司處理一應事宜,往返深市臨江兩地,毫無怨言,金父知道,這些人是想借著工作的名義多多“面聖”。

只不過面的不是他這個聖。

而是威信已穩的女兒。

他沒什麽可不滿的,他只覺得欣慰。

因為不再需要那麽拼命地忙工作,他的身體也休養得越來越好了,前年手術之後,還偶爾會覺得有些疲憊,現在帶著妻子爬山燒香,上下登高,卻也不過被太陽曬出幾滴汗水。

回到家,又見毫無緊張感的女兒正在邊打電話邊做晚餐——

“新園區和辦公點騰得差不多了?”

鍋蓋掀開,難以言喻的濃香在她手下四散開來,她探頭朝裏看了眼,換成夾子,從鍋夾出一條鹵透的肉來,放在案板上。

掛斷電話,她轉身想要去洗手,提前洗好手的金父卻已經拿著菜刀代她站在了案板前:“你有工作的事要忙,用不著操心晚飯,有那時間在家多歇歇多好,想吃什麽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金窈窕知道父親這是心疼自己最近太忙,失笑:“我喜歡幹這些。”

她確實是喜歡做菜,工作再忙,也想下廚做點東西。

父親將一把菜刀揮的虎虎生風,金窈窕看他片肉,便靠在了一邊指揮:“片厚點吧,餐廳新引進的驢肉,挺嫩的,就讓人送了一些到家裏,秋天給你們補補身體。”

金父愛吃肉,一聽就饞了:“我說呢,聞起來是跟平常吃的豬牛羊肉味道不一樣。”

驢肉不常見,他雖是做餐飲的,卻也是頭一次品嘗,頓時就被這特殊的滋味給折服了。

驢腱子臘醬,肥碩些的則用來悶燉,金窈窕手藝好,將它們烹煮得細膩而不幹柴,酥爛多汁,香濃得驚人。

又是今年空運來的新米,蒸熟後軟糯甜香,配著濃厚的燉肉吃了足足一大碗飯,金父才想起進家時聽到的女兒的電話,問:“新園區和辦公點手續走完了?”

金窈窕點點頭,給母親夾了一片帶筋的腱子:“深市園區給我們批了很大的場地,等到新廠區正式投用,現在缺貨的狀態就會改善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