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馬勒帶著一群師弟和那本菜譜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走。

白來的一群好廚師,還是尚家幾個台柱子們的得意門生。馬勒就不說了,珍瓏第三代的領頭羊,家學淵源,從小就跟著父親學藝,就連他那群師弟們,也是小小年紀都能扛得起大梁的存在,資歷深的,比起屠師父的幾個得意弟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尚家有尚老爺子留下的眾多門生團結發展,這些年偏居臨江的銘德卻只有一個屠師父,師資水平和教學效率到底略遜一籌。

這是天降橫財。

但金窈窕還是理智的,沒有被沖昏頭腦立刻接受。

馬勒他們是尚家人,無端端跑來銘德,頭頂的師父們都還在尚家賣力呢,怎麽看怎麽像欺師滅祖。

只看先前金老三離開金家去程家,跟他早有勾結一起離開的小徒弟們惹得屠師父有多惱火就知道了。那段時間屠師父簡直就像個行走的噴火器,打電話罵人不說,甚至得空還找上門去怒斥,他的其他弟子也都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就連離開的那幾個,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敢辯駁翻臉。

師徒關系跟師生不同,師父不同意,手底的弟子卻跑去對手陣營,倘若未來沒有大造化飛黃騰達,那幾個離開的徒弟估計最大的成就也就這樣了。

即便日後運氣好,能有一番成就,可業內但凡扒出這筆歷史,就永遠都是他人口中的談資。

雖然看金父二師弟的表現,不像是對馬勒的行為不贊成的樣子,可人心隔肚皮,金窈窕摸不準他們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再者有父親跟尚家過去的歷史在前,金窈窕實在不想惹得銘德一身騷。

——

金家的晚餐時間,金父無言地與登門拜訪的一群小輩對視。

馬勒的一群師弟甜甜叫人,按輩分都是師侄,他實在很有些不忍心,站在門口回頭朝廚房方向看。

許晚也在,金窈窕準備家裏晚餐的功夫順便教她容易上手的新菜。

細末香菇粒下鍋跟肉蓉炒香,米粉泡水燉煮,煮到熟透的程度,撈出來過冰水,同樣切成細細的碎末。

金窈窕自己有事情做,金母就幫著女兒指導許晚的刀工,她自己雖然做飯也不怎麽好吃吧,可比不上丈夫和女兒,教許晚卻是綽綽有余了,竟也很有高明嚴師風範:“太大段了,得再細一點才行。”

許晚捏著那把濕潤又軟彈的粉絲切得專心致志。

她最近有時間就常來金家學做菜。

離婚以後,她身家斐然,卻著實沒什麽事情幹,在銘德當前台是消磨時間,現在學著下廚,也慢慢品出了幾分趣味。

尤其是每天去明珠山一邊做菜一邊等兒子結束加班的時候。

她一邊切粉絲,一邊兩頭看金窈窕和金母。

桌上用小瓦斯爐熱著一口小鍋,金母手上掂著一團格外濕潤的面團,好像不成型隨時要融化似的,卻又偏偏濕潤得剛好能通過時不時的抖動停留在金母的手上。

面團在滾燙的鍋裏一擦,隨即伴隨著抖動再次回到金母的手裏,只在鍋裏留下淺淺的自己曾經來過的痕跡。

幾秒種後,那痕跡就逐漸成型,邊緣翹起,輕輕一揭。

一張薄如蟬翼的柔軟米皮就成型,是一會兒要拿來包炒制的餡料的。

真神奇啊……

許晚越看越覺得自己以往從未留意過的很多食材,成型的過程都有著超出想象的趣味。

細密的米粉末下鍋,跟肉碎香菇同時翻炒,香氣逐漸飄散開,金窈窕翻動著炭爐上的一片牛肉,嗅著香氣給她提示:“放點魚露,再放一點,好,夠了。”

炭火發出嗶嗶啵啵的爆裂聲,正被烘烤的牛肉香氣比起許晚做的更加濃烈,連正在做米皮的金母都幾次進來詢問:“還要多久才能吃啊?”

金窈窕夾了一片給她吃:“味道是出來了,可變幹肯定沒那麽快,不過爸找來的肉確實很好,烤到這個程度也很好吃了。”

金母手上有面團,張著嘴任憑她喂,滾燙的肉片咬在齒間,都還沒來得碰到舌頭,濃郁的鮮味就已經竄進了腦子。

嗅到這個氣味,也不顧上東西燙不燙了,金母三兩下將肉嚼進嘴裏,香料醬汁混著格外濃厚的肉香立刻在口腔中炸裂:“天哪,太好吃了。”

金父這段時間不用忙公司的公務,就總琢磨著給金窈窕未來的新菜發揮空間,不斷找回天南海北的食材。

這片寬廣的土地上生長了數不盡的食材,很多東西就連深市這種經濟發達的一線城市也未必能找到,比如眼下這塊來自青海的高山牦牛,肉香味就比銘德旗下餐廳現在使用的牛肉醇厚不知多少。

牛後腿做牛肉幹,先腌漬後烘烤,是金母自己要求的零食。牛腩則拿來鹵燉,在紅湯裏熬得酥爛柔軟,鮮氣飄得無處不在。金窈窕已經在考慮采用這個新食材了,雖然成本高些,可放在隱宴和尋香宴的菜單上,絕對不愁擁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