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衛生間門口,金窈窕抽回被沈啟明抓住的手,深吸口氣:“沈總,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好不好? ”

掌心泛著疼痛的熱意,剛才那把槍的後坐力太強,她從掌心到後背都被震到,一時半會肯定難以恢復。

她抽回手,沈啟明也沒再抓,只是看著她。他臉上貫來表情不多,此時眼神卻罕見地帶著怒意:“你槍用得什麽樣,自己心裏沒數嗎?”

金窈窕捏著自己酸脹的手腕,聽到這話頓了下。

沈啟明幾乎沒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但她也並沒有為此感到懼怕,不知道為什麽,她從以前起就從不怕沈啟明,外頭很多人就像露娜說的那樣,不知怎麽的對這個人充滿忌憚,但即便再患得患失的時候,金窈窕也從未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危險。

她想到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其實她剛才騙了程琛,她沒考過持槍證,玩兒槍這件事是沈啟明帶她入門的。

那時候她剛追著沈啟明去國外上學,入學以後,沈啟明已經臨近畢業。他從大一起就開始管理公司的事物,到畢業那會兒時,已經忙到很少能在學校露面。某次當地一個同學說自己要去定制一把槍,沒想好該要粉色還是黃色,就邀請包括她在內的很多玩兒得好的人一起去選。

留學生們在那個洲不允許持槍,大家都沒見過這個世面,於是自然紛紛響應這個邀請,沒想到卻在那裏見到了沈啟明。

沈啟明當時在試槍,他面無表情地端著把不知道叫什麽的大槍,冷漠又強大的氣場讓笑嘻嘻進入靶場的一群學生盡數窒息,不敢靠近。

他打空彈夾之後才發現有人,人群裏還分明有校友穿了一眼就能認出的校服,卻也不打招呼,只看了盯著他的金窈窕一眼後,就將槍還給了殷切等候在身邊的老板,說:“就這把。”

他走以後好久,同行的學生們才回過神,對剛才所見的畫面議論紛紛。

沈啟明那時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影響力不僅僅局限在留學生圈,所有人都認得他是誰。

後來金窈窕挑了個機會,小心去問對方能不能教自己射擊,本來是想找個借口說話的,沈啟明竟出乎意料地沒有拒絕。

但那時候金窈窕身體不行,又不鍛煉,比她現在還不如,第一次學習就吃到了苦頭,打了幾發之後,她肩膀就疼得就像脫臼。

沈啟明那會兒就抿著嘴唇在旁邊看著她齜牙咧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得不耐煩了,等她打完一夾子彈後,就把槍還給老板,不肯再教。

她那時候還有點不死心,追著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再一起去靶場。

沈啟明只是皺著眉頭跟她說:“你持槍違法,不想被遣送就消停點。”

這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她傷好以後自己去,老板也果然不給她實彈,她只好反復照著沈啟明有限的教導玩兒換子彈拆卸組裝槍身這種不痛不癢的小把戲,玩得多了,拆裝速度溜得一逼。

後來真的出國,她也沒那麽多時間去考證,她所在的洲發證還需要擔保信什麽的,因此最多機緣巧合的時候去射擊場玩玩。

但沈啟明始終沒再教過她。

——

金窈窕想到那段青澀的年紀,忍不住笑了一聲,沒想到沈啟明記性還挺好,就教過一次,居然留有印象。

不過當著對手的面裝逼卻被知道內情的人戳穿,是夠丟臉的,她轉開臉道:“沈總見笑了,我玩兒的是不怎麽行,不過今天運氣好,打了個九環。”

沈啟明見她這麽不當回事,深呼吸了一下,閉了閉眼才平穩住聲音:“你的手……”

“這個啊?”金窈窕攤開掌心看了眼自己潮紅的手心,意識到對方的意思,看了半晌後輕笑一聲,“這算什麽?我吃過的苦頭多了,小意思而已。”

傷筋動骨嘛,對現在的她來說算得了什麽?

過去那種害怕失去一個人的惶恐不安,那種父母相繼去世的痛徹心扉,這才是真正能將人痛擊到無法入睡的折磨。經歷過這些,她已經什麽都不再怕了。

沈啟明因為她的回答怔了怔:“你……”

金窈窕沒有理會,捏了捏掌心:“沈總,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下屬還在外面等我,我就不多留了。”

沈啟明目光追著她,眉頭皺得很緊,金窈窕轉身後又笑道:“正巧,您朋友也來了。”

他掃了金窈窕前方一眼,果然見那個今晚被何總帶來的女孩站在拐角處,也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正看著這邊不敢靠近,有些驚慌。

沈啟明皺了皺眉,一時想不起對方的名字:“她不是我朋友。”

跟我解釋什麽,金窈窕露出個“隨便吧”的表情,徑直朝外走,那位站在拐角的旗袍女孩見她靠近,貼在墻邊,用一種熟悉的復雜眼神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