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電梯一層一層的上升,陳伯看了眼電梯鏡子中反射出的郯墨。

少年依舊面無表情,可伺候了他將近一年的陳伯,還是覺得今天的郯墨心情似乎不錯。

郯墨的生活就像一個定時定點的機器在履行自己的指責,每天在相同的時間去學校,相同的時間吃飯,相同的時間休息,陳伯和陳姨嚴格的按照鐘表上的時間,照顧著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與往常一樣的推著郯墨回到家,等七點整的時候,陳姨會準時將飯菜端上,郯墨會主動從屋子裏出來吃飯,陳姨則會在郯墨吃飯的時間去郯墨的房間,收拾他換下來的衣服等等。

與往常一樣走進郯墨的房間,書櫃上桌子上甚至床頭櫃上,全是陳姨認都不認識的書。

陳姨又嘆了口氣,沒有碰郯墨的書,只是將郯墨換下來的衣服裝進換洗籃裏準備洗衣服。

與往常一樣檢查一下衣服口袋,一般來說郯墨的衣服口袋從來都是幹幹凈凈的,但是今天,陳姨卻從裏邊發現了一個與郯墨格格不入的東西。

一顆糖。

陳姨拿著這顆糖愣了好半晌,下意識往門口看了一眼,輕輕的舒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這顆糖放在了郯墨的桌子上,關上了門。

七點二十,郯墨吃完飯回到自己房間,等回去後陳姨才急忙拉著陳伯,告訴他郯墨的衣服裏有一顆糖的事。

只有在郯墨身邊,足夠了解郯墨的人才能明白,這顆糖到底有怎麽樣的意義,這顆糖不可能是郯墨自己買的,既然不是他買的那一定是有人送給他的,能接受他人的好意,這樣的進步足以讓老兩口激動的落淚。

怪不得覺得今天的郯墨心情不錯,原來不是錯覺。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陳伯手機震動了起來,陳伯急忙接起電話關上了門,等掛了電話後猶豫片刻,輕輕敲響了郯墨的門。

“進”,郯墨的聲音清冷又簡短,陳伯倒是習以為常,打開門進了房間,看見郯墨手裏拿著一把手工刀,迅速的將一塊嚴密的機械表全部拆卸完畢。

陳伯看了看桌上細小的零件,又將視線移到擺在桌子最前方的那顆糖上。

陳伯笑了笑,覺得今天和郯墨再說這件事也許會有不同,也許郯墨會答應。

“郯先生剛剛來了電話”,陳伯看著郯墨小心的開口。

郯墨手中依舊擺弄著機械表,頭也不擡,“有事?”

“郯先生說聯系了德國的頂尖醫生,這周周末會到…”

話音未落就被郯墨打斷,“不去。”

陳伯一滯,看著少年冷漠的面孔,不放棄的想要再勸一勸,但無論怎麽說,郯墨都只是兩個字,不去。

不去醫院,不接受醫生的檢查,不接受復健。

自郯墨的母親去世,自他的雙腿癱瘓已經有一年的時間,郯墨不回家,也不接受治療,郯先生曾經強行帶著他去做復健,卻遭到了郯墨的堅決反抗。

他將自己拆卸零件的手工刀紮進了腿裏。

自那以後,再也沒人敢逼他接受治療了。

陳伯神色黯淡了下去,無聲的退出了郯墨的房間,對著一臉關心的陳姨搖搖頭。

他們原以為今天的郯墨看起來有所不同,也許會答應去做復健,可是依舊是那樣,郯墨不接受治療,他根本不想站起來,亦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想著活下去。

另一邊的喬嵐,一整晚的心情倒是很不錯。

郯墨的拒絕讓她難掩失望,但是等集合之後再次回到教室,卻發現郯墨的桌上並沒有那顆糖,瞬間心情好了起來。

郯墨把這顆糖帶走了!

等回到家心情都是好的。

喬老太自從讓喬嵐自己做了一頓飯損失了一塊牛肉後,就再也不敢讓喬嵐自己做飯了,但是不讓喬嵐做飯,新的問題就出來了。

喬老太本來打算的很好,她就做那麽一點菜,只要夠喬源吃就行,她就不信喬嵐敢和喬源搶飯吃。

結果當天,她家乖孫沒吃飽。

喬嵐吃飯快,一句話不說就吃飯,而喬源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等喬嵐吃飽去洗碗,菜都沒了。

喬源傻了,喬老太也傻了。

喬老太又跑去罵喬嵐沒良心,吃那麽多,現在喬源餓著怎麽辦,喬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當喬老太放屁,洗完碗就回了自己房間。

喬老太又熬夜等喬父喬母回來,然後和喬父告狀,結果又被喬母懟了回來。

“咱家又不是買不起米買不起菜,不夠吃多做點不就行了嗎。”

一下子把喬嵐搶飯吃的錯處推到了喬老太身上,要不是你飯做得少,喬源哪兒能吃不飽。

喬老太恨不得一圍裙抽喬母臉上。

以前喬母還沒生下喬源的時候,喬老太可是想罵就罵想打就打,現在是打不過罵不過,最氣人的是兒子居然完全聽不出她們之間的劍拔弩張,還覺得媳婦說的對,覺得自己親娘太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