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不信(第2/3頁)

因臨時搭建,帳內簡陋得很,只一張地毯和三個木頭凳子,連書桌也無。

顧皎也顧不得虛禮,只坐下,道,“那個梁又,便是高復。”

李恒和魏先生都沒驚奇的意思,只對看一眼。

“看來,你們已知了。”她見他們表現,“可是王允先生來信了?”

“不是來信,是被高復帶著來河西後,假做高復進鳳凰山莊。先生見勢頭不好,恐咱們中計,便在咱們抵達的時候喊出高復的名字。才有這一場亂——”

書本上既定的故事,在現實中居然被扭成了這般模樣。顧皎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恒一直注意她,內心如同火灼一般,外面又有高復和他的火|槍隊守著,更驚弓之鳥一般。他道,“高復,如何又是梁又了?”

“只怕是高復的托名——”

“不是,是他的真名。”顧皎擡頭,深吸一口氣,“他在異鄉,自有名姓。”

李恒手背在身後,握得死緊,一言不發。

魏先生看他一眼,道,“如此,夫人和他已是聊過?”

“他和王先生分開,直去了河西郡城。也未進城,只在城門口見了那路,便確定異鄉人不是造出來的那位許慎先生,而是我。因此,掉頭來了農莊——”她極力平靜自己,“恰當時我在教訓辜大,認不清主家是誰。”

後一句說得有些嚴厲,直奔李恒而去。

李恒有點尷尬,垂了眼睛。奪人親信,無異於挖老婆墻角。幹這樣的事,實在上不得台面。

魏先生有點想笑,但還是很給自家郡守面子,憋住了。

顧皎也不好解釋關於落鳳坡的預言和結局,只道,“一時氣血上頭,便要沖出莊找你說清楚,必得給我一個交代。不想剛出莊子,便撞上梁又的驢車,遇得正著。他主動叫住我,跟我一道來此處,路上便聊了許多。關於他自身,關於阮之,以及我——”

李恒和魏先生同時張大眼睛,屏息看著她。

她道,“他,想和咱們做一樁交易。”

梁又在帳子裏坐了會,外間的血氣還是不斷透進來,激得他太陽穴脹痛不已。頭疾犯得越來越頻繁,特別是離開王允和溫佳禾這近一月,幾無一日安寢。

他起身走了會子,依然心煩氣躁。

外間有從人來報,“王先生請見。”

“王允?”梁又揉著太陽穴,“我不去找他麻煩,他居然主動找了過來?”

從人等著他吩咐。

他想了想,“請吧。”

片刻後,營帳門打開,王先生躬身進入。他做了個大大的長揖,“燕王——”

梁又擡手,道,“聽聞此間激戰,乃是因李昊勾連燕王而起。”

王先生一臉抱歉道,“王爺將我和學生置在此間,實在無法,只得自救。托了王爺的名聲,終於掙了出來。”

“可否問得一聲,先生的真名實姓?”

王先生嘆氣,“姓許,名慎——”

梁又恍然,突然笑出聲,“原來,是你呀。如此,你當真是要為阮之報仇,因此——”他手指一同比劃計算,“竟沉下去十多年。先生如此為主家奔波,當真是一信人。我若非為頭疾之故,早晚也是要栽在你手中。”說完,他沉默了片刻,也嘆口氣道,“先生在王府那許多時日,有的是機會置我死地,為何又放棄?”

換回了真名實姓的許慎先生道,“我有諸多疑問,只是想要堂堂正正問上一聲。王爺並非那般無端殘暴之輩,當初為何一言不發,便要燒殺了阮之?”

“我不相信他。”李恒一字一頓,清清楚楚,“不管高復還是梁又,他說的那些,一個字我也不信。”

魏先生頭痛地捏了捏眉心,“半個天下做保,要咱們信阮之只是回去了?如此荒謬之事,叫人如何信?”

“既然能信我們都是異鄉人,為何不信她回去了?”顧皎兩手交握在腹前,“還是說,先生對那半個天下並無把握?”

魏先生苦笑,“燕州雖在燕王制下,但靠的是州中那些高家人。他一句話,如何做得準?他所能控制的,無非是手下的大軍,再兼——”

李恒卻在盛怒中冷靜下來,道,“如高復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倒有一事不明了。先帝不講道理將他困在此處,他若一心要回去,早該千方百計尋異鄉人商議回去之事。卻為何尋見了我娘,卻甚都不說便燒殺了?”

“皎皎,如此明顯的謊言,我不信你沒看得出來。”他的眼中染上了赤血,“你只不過是——”

不過是她想回去,故意被謊言蒙蔽雙眼而已。

“延之!”魏先生起身,打斷他即將要出口的惡言,幹脆挑開兩人的心結,“重要的不是梁又說什麽,而是咱們該做甚。夫人,也請你知無不言,將一切都說得明明白白。高復需要你才能回去,必是邀了你一起。你,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