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克(第2/3頁)

守衛連連點頭,當然是懂的。

崔媽媽咒罵著,披上大衣裳,提了燈籠,便要去寢間抓人。

守衛殷勤道,“媽媽,我幫你提燈籠。”

“你是幹嘛的?你今晚上的任務是守門,不是幫我提燈籠!給我回去站好了,少來多手多腳。”崔媽媽呵斥。

守衛只好喏喏地後退,回了崗位。

原地看守的那位挑眉,“如何?挨罵了吧?”

這守衛只好道,“明兒喝酒去,買多些肉,咱們也打個牙祭。”

夫人果然出身豪富,出手就是大方。

只將軍是天上的明月,光用錢,是拴不住的。

下弦月。

天上月明如珠,地上花樓亮如晝。

纏纏綿綿的女聲唱著小調,在風中猶如一包蜜糖,待要細聽,卻又無了。只從花樓半開的窗戶裏,能見得華美的衣角。

觥籌交錯,衣衫鮮亮,投在墻壁上的影子也同發著寶光。

坐主位的自然是李恒,他冰雪玉容,不苟言笑,果如天上明月一般難以親近。

孫家做東,請了城中的守官和溫家人做陪,場面極盡華麗。

李恒不愛喝酒,但吃著江鮮,聽著鄉音,便喝了三杯。

只這三杯,便令他有些眩暈。他放下杯子,環視周圍那些被笑臉,不準備再喝。

好在他兇名在外,想不喝便冷下臉來,沒人敢勸。

魏先生倒是和歌女打得火熱,跟著唱了兩首萬州小調,又當場做了幾首打油詩。立刻有人起哄,拍手,推出幾個書生來應和。

李恒冷眼看那書生搖頭晃腦,做了一篇狗屁不通的艷詞,抽了抽嘴角。

身邊伺候的侍女又在倒酒,他擡手拒絕。

立刻有那起子想親近的,趁機打趣道,“將軍再喝些,酒中妙趣需得在微醺中放肆——”

李恒將酒杯倒扣,直接不給面子。

那人臉僵了僵,自話自說找了個台階。

李恒覺得實在無趣了些,起身隨意找了個借口,叫魏先生一起走。

那人大約是不願的,沖旁邊的自家子侄示意。那小夥馬上拉著李恒的袖子道,“怕是新娘子在家裏等不及了,洞房花燭——”

李恒最恨人攀扯,二話沒說,直接將人踹樓下去了。一聲慘叫後,樓中驚呼連連,噤若寒蟬,再無人敢亂開口。幸得樓只二層高,跌下去那人哀嚎連綿,不算出人命。

一個溫家子跑上來假意斥責,“不可如此取笑我家表妹。”

李恒冷冷一笑,直接跳下樓,讓守在樓門口的小兵去解馬。至於剛落地那人,哀嚎著在石板上翻滾,見他下來,生怕再被打,忍著痛跌跌撞撞回樓中。

魏先生正笑著沖大家鞠躬致意,“將軍愛重夫人至極,只當在此間提及夫人乃是極大的不尊重。得罪之處海涵,等到看燈樓那日,包下整個燈樓,請大家吃酒。”

那些人不敢有二話,訕訕地應了,將人送出去。

人去後,摔傷的人沖著長輩哭,如此沒臉,怕是活不下去了。

一中年男子將酒杯砸在地板上,“我等平地人,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便有剛才拉扯李恒那人上來,“孫世伯,咱們該當如何?”

“如何能讓那小兒如此欺壓?自然要令他知曉平地人的厲害處。”孫姓男子伸手將歌女拉入懷中,“顧青山真以為嫁個女兒便能消災,實在懦弱得很。我且看他,明年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李恒騎著白電,不緊不慢在城中走。

魏先生和隨從小兵,不遠不近地跟著。

月光照得地面流白一片。

李恒拉住白電,仰頭看,卻見月亮只剩下半張臉。大約是酒意上來,確實微醺了,便想起顧皎在燈下的眉眼,她狡黠地說,“叫我皎皎。”

可惜明月無情,任由千百年來文人墨客如何贊美,它都只在高空中冷漠地俯視一切,從未改變。

魏先生籠著袖子上來,“延之,乏了?”

李恒搖頭,“看來看去,竟只得顧青山能入得眼。”

魏先生便笑,“如何?我沒選錯人吧?若無他悉心栽培,夫人區區豆蔻少女,豈能寫出《豐產論》?若他胸中無丘壑,不去推波助瀾,《豐產論》又如何名揚河西?比起那些酒囊飯袋來,這個人呀,有意思得很。”

“我還以為,先生將顧皎引為知己。”

“且再看看吧。朋友易得,知己難逢。”

李恒入得西府,命小兵將先生扶進去休息,他則將馬送去馬棚。

已是上燈時分,府中除了守衛和看院子的仆婦,俱已安睡。

他牽馬,獨自走在夾巷中,莫名其妙想起顧皎的話來,“將軍,我給你留燈。”

他嗤笑一聲,這女人,看著嚇得要死,卻偏做嚇不怕的事。

入校場,巡夜的小兵來牽馬。李恒拍了拍白電,交待幾句後,入寢間。

身上的衣物沾了酒水和脂粉氣,惱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