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什麽是花樓(第2/3頁)

“夫人來了?當命小丫頭來喚一聲便好,怎麽親自來了?”他恭恭敬敬道,“雖然雪是住了,但寒風還吹著呢。”

“一直在院子裏呆著悶氣,出來走走,順便來看看先生。”顧皎道,“不會太打擾吧?”

“夫人客氣了。”魏先生否認道,“大事忙得差不多了,只些許請客吃酒寫帖子的小事。夫人,不如進書房坐坐?”

正有此意。

魏明便在前方引路,順便做了些介紹。

這院子比她住那個還要敞闊一些,屋廊頗高,明顯有過改造的痕跡。地面水磨石,打掃得十分幹凈,不見一絲雪花。木頭墻壁的縫隙不知用何種東西填塞得細密平整。窗棱的木雕看得出乃是細工,甚至連院子裏也挺了幾株修剪得十分雅致的老松。

正房五間,全打通了,只用書架隔成書房和工作間。架子上各種書籍塞得很滿,又兼有許多筆墨硯台;更重要的,她瞥見一張極寬大的桌子上,似乎鋪了一張——地圖?

顧皎的眼睛亮了亮,他們果然是有地圖的。

魏先生很自在地走過去,將地圖卷起來放旁邊的大肚瓶中,著小兵去泡茶水來。

“先生不必客氣,我只來切個脈,拿一張新藥方。聽崔媽媽說將軍在校場那邊還有個寢間,我想和丫頭去瞧瞧。”她掃了一眼瓶子,笑道,“這書房收拾得好寬敞,外面的亮光全部都能進來。”

先生略有些得意地摸了摸下巴,道,“亮是很好的,什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就把那些不必要的,礙事的,全都拆掉了。”

說完,他將一個柔軟的小包袱放在桌子邊緣,“夫人,請將手放上來。”

顧皎依言而行,楊丫兒幫忙挽起衣袖。

他小心地搭了兩根指頭去脈門;半晌,他示意換手,又頗切了會兒功夫。

其間有小兵來送茶水,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儼然是龍茶。

魏先生將手放開,沉吟了半晌,坐到桌子對面磨墨。

他身姿端正,筆走遊龍,頗有些氣勢。

顧皎又想起來一個問題,自己字算是能識,寫怎麽辦?前身是個才女,自己不能借口不會寫呀。真是焦頭爛額,按下去這個問題,又浮出來下個問題。

魏先生將藥方拎起來,對著窗戶看了看,確定沒問題後將墨吹幹。他遞給楊丫兒,道,“照著這個,去藥房抓藥,再吃幾天便沒事了。”

“只夫人年紀小,身體弱,平日裏需注意將養。”他想了想,“這樣,待開春後,我再寫個保養的辦法給你。”

“多謝先生。”顧皎道謝。

顧皎收了手,端起茶杯緩緩吹一口氣,抿了一口茶。小兵泡茶的功夫不錯,比她要好多了。這麽看來,李恒能喝得下去她泡的,已經很給面子了。她放下茶杯,道,“將軍十分勤奮,昨日又是半夜才歸。想來年底事情多,真是辛苦你們了。”

魏先生也喝口茶,嘆氣道,“世道艱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昨日夜裏,你父親來了一趟。他為的還是你,和那日關口捉住的幾十個土匪。我見他實在著急,只好去請將軍。事情聊好已經半夜,我說,要不要去和夫人說一聲?或者留下來住一宿?這幾日夫人病了,若是能見到至親,該會好很多。他拒絕了,說你在將軍府中,他十分放心。”

做抵押物,自然是放心的。不過來的果然是顧青山,這政治覺悟也是很高了。

顧皎假意驚訝,“爹急急忙忙來,又慌慌張張走,怕是——”

“不必擔心,將軍派人親送了的,安全得很。”

“不知,是那些土匪出了什麽問題?”顧皎垂頭,“先生,那日我十分慌張害怕,又突然被將軍叫出去,所以胡言亂語很多。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不麻煩,不麻煩。”魏先生依然笑眯眯,“夫人真是將軍的福星。”

顧皎心塞了一下,她是福星,只怕他就是災星了。她微微擡頭,學著柳丫兒小孩子的天真,“在龍牙關口,先生提起《豐產論》。我情急之下,說了一些關於社稷的謬論。回來後,雖然發熱生病,可十分愧疚,每每獨處便翻來覆去地想。昨日晚食,我家丫頭勺兒做了雞絲湯面,吃的時候又同將軍講了一些大話。譬如想保住自己的飯食,必供養天下。將軍並未嘲笑我異想天開,只說千頃良田也養不活天下萬萬眾。我想來想去,只怕自己年紀小,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實在令人發笑。又覺得,紙筆上得來的終究淺顯,不如當真穩穩妥妥地去做點什麽。”

他放下茶杯,又摸了摸胡須,“夫人的意思?”

她大著膽子看他,“先生,爹娘疼愛我,給我許多田地。我一人飽食無用,不如分一些出來,試試有無良種,有沒有更豐產的辦法。若能僥幸做得出來,不說福澤神州,起碼也能令一郡一州再不受饑寒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