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放去的時間不是很久,姜涼蟬只是張望了一會,他就回來了。

他獨自一人回來的,這倒跟姜涼蟬猜測的差不多,沈放雖然擅長功夫,但是銀鷹都是訓練有素的密探高手,隱藏和躲閃技能都是一流的,沈放未必能抓得住他們。

她本來就不是為了讓沈放抓住他。

如果沈放這個時間點上,已經收集了足夠的銀鷹的消息了,那他很可能就能認出來銀鷹的標志。

如果就如同她印象中的,沈放還有幾年才能找到銀鷹,那今日只要能讓沈放注意到了那個人,就足夠了。

不過姜涼蟬還是在他回來之後,裝模作樣的問一句:“人抓到了嗎?”

沈放搖搖頭:“沒有。我追過去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他又問:“你追那人做什麽?”

姜涼蟬早就想好了怎麽解釋,立即道:“我看見那個人好像要伸手偷人東西,沒多想就追過去了。”

沈放真不覺得姜涼蟬是這麽見義勇為的人,不過還是說:“既然如此,我們去報官吧。”

姜涼蟬一副怕麻煩的模樣,連連擺手:“我也沒看清他的模樣,我們就算報官了,到時也說不清,算了算了,不報了。”

這倒是符合姜涼蟬素日的作風了。

沈放“嗯”了一聲,駕起馬車往回走。

姜涼蟬側了側身體,假裝在看街邊風況,其實悄悄的在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很平常,什麽都看不出來。

姜涼蟬還是有點不踏實,不知道沈放到底認沒認出來。

不行,這個人情要做就得做到底。

她得點化點化他。

姜涼蟬故作不經意,說閑話一樣,道:“哎,對了,剛才好奇怪啊,就我追的那個人,我本來看他衣服上繡的是萱草,怎麽他一擡手,那萱草裏面,出現了一只銀色的鷹呢?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還多看了一眼,就是憑空出現一只銀鷹。”

她努力加重銀鷹二字,偷眼瞄著沈放。

沈放沒動。

姜涼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聽沒聽懂,還是說他是好幾年後找到銀鷹的,現在可能壓根連銀鷹的名字都不知道?

還是在裝?

她決定再博一把。

姜涼蟬更仔細地打量他面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努力道:“我覺得我回去得讓爹換掉給府裏做衣服的繡娘了,人家這是什麽繡活,乍看一片萱草,裏面還暗自盤踞著銀鷹,你說奇……”

沈放突然回頭,對上她的視線。

姜涼蟬嘴裏的半句話含混地掉出來:“……奇不奇怪。”

他的眼神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非常平靜的道:“你坐歪了,馬車會跟著歪。”

乍然對上他的眼神,他的眼神縱然平靜,但是不躲不閃,徑直看進她的眼睛裏。

姜涼蟬順著他的目光,發現自己為了觀察他,不知不覺,都已經坐到馬車邊緣,眼看就要歪到外面去了。

沈放收回目光,轉過頭去繼續駕車。

姜涼蟬終於閉了嘴,挪到中間,安分的坐著,一路無話。

下馬車的時候,沈放忽然問她:“你當時為什麽非要把這面墻刷成黃色?”

姜涼蟬看看面前淺黃色的女兒墻,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茫然的“啊?”了一聲。

沈放眼中某種情緒落下,斂下眼神,告退道:“既已經到府裏了,我就先回去了。”

姜涼蟬沒有注意到他,還盯著那女兒墻,也覺得沈放這麽問好像很有道理。

這黃色的墻忒醜了。

這顏色估計剛刷上去的時候看著鮮嫩,但是在外面日曬風吹雨淋的,現在黃中泛灰,灰中帶白,白中滲黑,臟噗噗的,說多難看就多難看。

姜涼蟬自言自語:“果然還是磚紅色更好看,耐臟,大氣,黃色太不行了。”

已經走出去的沈放耳朵一動,腳步頓了一下。

沈放剛回到他的院落裏,就招來了沈西。

“查所有身上有繡花圖案的人,那圖案外表不一,位置不同,但是特定角度和光線下,會出現一只銀色雄鷹。凡是有這種人,一個不落,全都來報。”

沈西:“是。”

沈放眯眼回憶,他當時只來得及看了那人幾眼,但已經足夠他提取一些有用信息:“重點找一個人,身高七尺三,中等身材,左手腕有傷,左耳耳骨上有疤痕,臉上可能戴了□□,但是下頜肯定寬短,現在這人應該還在京城裏。”

沈西:“是。”

沈放頷首:“去吧,這個十分重要,你親自去辦。”

等沈西走了,沈放拿出紙筆,按照記憶中和姜涼蟬的描述,描摹今天看到的那個人,和推測銀鷹的繡花標志會有的樣子。

越是畫,心裏那個念頭越是清晰。

這種消息,姜涼蟬是怎麽知道的?

他今日一度懷疑,這個姜涼蟬被掉包了,並非是之前那個姜涼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