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身份(第2/3頁)

“衛兵呢?!還不快來人?!”

這些宮人尚未喊出這些話,好幾名黑衣人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一掌劈在這些人後頸上,這些人頓時神情一僵,軟軟地癱倒下去。

沈雋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目不斜視,徑直朝內殿走去。

當今至尊早已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然而他僵硬著脖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並未顯露出絲毫對來人的好奇。

有何可好奇的?如今能進明光殿的,不是那個逆子和婉茹,就是他們的人。

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來人卻久久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當今至尊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末將參見陛下。”

聽到還算耳熟的聲音,當今至尊臉上神情一震,他竭力轉動眼珠,扭動頭顱去看來人。

好不容易,當今至尊終於從余光中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沈雋?!怎麽會是沈雋?那個逆子怎麽會讓沈雋進來呢?!他在現在這個時候來見自己,是想要救自己出去?還是……他心裏有個猜測。

當今至尊心潮澎湃,浮想聯翩,他真想好好問問沈雋的來意,然而張開嘴卻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他斜著眼珠,吃力地定睛牢牢凝望著沈雋,想用眼神傳遞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時之間,當今至尊不禁有些埋怨沈雋不夠貼心,站得離他太遠,竟然沒有再靠近一些。

當今至尊一心想和沈雋交流溝通,然而沈雋的回應卻是——

明光殿裏,忽然響起幾聲低沉的嗤笑。

當今至尊怔楞半天沒反應過來。沈雋的反應似乎不對勁?

望著躺在床上,憔悴消瘦得脫形,雙鬢染霜,發頂逐漸稀疏,兩只眼睛竭力往一旁側著,看上去頗為怪異可怖的中年男人,沈雋唇邊顯出幾分譏笑。

“陛下,您如今的模樣似乎不大好?”

聽出沈雋話語之中的冷漠與譏誚,當今至尊終於明白,沈雋今日同樣來者不善。但他不解的是,自己沒有半點對不起沈雋的地方。

恰恰相反,當初沈雋想去從軍,他還特地照顧沈雋,將他送去了沈老郡公舊部那裏,此後也多次提拔他。

他不明白,沈雋為何會對他有如此態度。

除非……

當今至尊瞳孔猛地放大,眼中閃過驚疑之色。除非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沈雋接下來說的話,正好證實了當今至尊的猜測。

“陛下,或者我該叫你一聲父皇?”

“啊啊啊!”當今至尊聲音激動,萬萬沒想到,沈雋竟然當真知曉了他的身世。

沈雋似是猜到了當今至尊想要說什麽。他淡淡一笑,“你以為你能將這個秘密帶入墳墓嗎?”

望著沈雋那張滿是冷漠與距離感的臉龐,當今至尊張開嘴,頂著喉嚨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一字一頓,用沙啞得仿佛被炭火灼燒過,經歷過砂紙打磨的聲音,微弱地開口,“是我對不起你。”

短短幾個字,說完之後,當今至尊卻仿佛耗盡了渾身大半的力氣,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息著,如同一條缺水的魚。

面對當今至尊竭盡全力,艱難吐露的歉意,沈雋卻絲毫未曾動容。他聲音冷淡,“你確實對不起我,不過最對不起我的人,卻不是你。”

婉茹?!

當今至尊腦中忽然映出一個名字。他轉動著眼眸,吃力到臉色漲紅,發出的聲音卻微弱得幾不可聞。

“是,是我。”是他的錯。

沈雋蒼灰色的眼眸如同被冰封的湖面,沒有絲毫暖意。他唇角輕輕一挑,一抹譏誚顯露出唇邊。這個以血緣論,他該喊一聲阿父的男人,一面能夠看著自己的妻子被逼上絕路,另一面卻能在愛妾對他下毒之後,依舊替愛妾攬下罪名。

當真是既薄情又癡情。

他冷笑一聲,“冤有頭債有主。”沈雋終於往前了幾步,靠近當今至尊,他俯身在當今至尊耳旁輕聲了幾句。

當今至尊瞳孔驀地一縮,大驚之下,好不容易能開口說話的嗓子,又再度只能發出“啊啊啊!”聲。

沈雋起身,臉上帶笑,笑容溫和,“殷貴妃死前托我給你帶句話,她的死都是由你造成的。”

婉茹死前竟然是這樣想的嗎?聽到婉茹的死訊,當今至尊只覺渾身所有力氣全都一空,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骨頭,頭腦中一片空白。待聽到婉茹臨終遺言之後,他心中刺痛之余,反倒又重新清醒過來。

他凝望著沈雋,心中懊悔不已。是啊,婉茹是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他一心要保住沈雋,又怎麽會讓沈雋有機會壯大勢力,最終逼死婉茹呢?

婉茹臨終前怨他,確實該怨他!

當今至尊驀地又想起一件事,沈雋不肯放過婉茹,那會放過她的孩子嗎?

“啊啊阿容兒。”撐著那一口氣,當今至尊總算又重新說出話來。他凝視著沈雋,眼眸中放出攝人的光芒。不行!他一定要保住阿容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