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第2/3頁)

譬如這次主動要求護送她離開義安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雨滴打在車廂上的密集聲音打斷沈鳳璋的思路。透過門簾,她發現外邊又下起了雨。

這段時間,好消息一個接一個,不僅疫病有了對付的法子,原先陰雨纏綿的反常天氣也慢慢恢復正常。天空終於開始放晴。

現在這雨,還是這段時間放晴以來第一次下雨。

這雨來得如此突然,又格外來勢洶洶。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從小雨轉為大雨。

坐在馬車中的沈鳳璋有馬車遮風擋雨。騎在馬上的沈雋以及其他部下卻一下子被雨淋得個渾身濕透。

“將軍找個地方先躲躲雨吧!”

“好!”義安郡多山,他們此刻正行在山道上。沈雋記得這裏不遠處便有一座供來往行人歇腳的亭子,他領著部下朝亭子方向奔去。

“郎主,坐穩了。”

車廂外親自駕車的劉溫昌見狀,轉頭朝車廂裏的沈鳳璋低聲叮囑了一句,也一抖手裏的韁繩,加快速度,追上大部隊,

沈鳳璋只聽到劉溫昌喊了一聲響亮的駕,隨後馬車咕嚕咕嚕轉動的聲音便一下子急促起來。她能感覺到,馬車越行越快。

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再這樣下下去,勢必要耽誤她回建康了。沈鳳璋正這樣想著,忽然感覺到,馬車在快到一定速度後,並未減速,反而再度快起來。

怎麽回事?這樣的速度似乎有些危險。還不等沈鳳璋想問清楚,她就聽見車廂外也有人在喊:“劉大人,馬車太快!雨下這麽大,這樣太危險了!”

在聽到這樣的提醒後,沈鳳璋察覺到,馬車的速度並未降下來。

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馬車出問題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見劉溫昌轉過頭來,深吸一口氣,冷靜道:“郎主兩匹馬都不受控制了。”

盡管劉溫昌聲音冷靜,然而在沈鳳璋看不到的地方,他神情裏卻顯出幾分焦灼。這兩匹都是精心養護的好馬,膘肥體壯,四蹄有力,此刻又像是被人下了藥,又像是比下了藥更加狂躁,他一時竟然制不住它們。

“籲!”

就在這時,一雙手從旁伸出,一把搶過劉溫昌手中的韁繩。

劉文昌一擡頭便見沈雋冷著臉,神情肅穆。

瘋狂暴躁的馬匹力氣極大,強拖著車廂往前,然而在沈雋的拉拽下,這兩匹馬終於漸漸慢下來。

兩匹馬發了瘋,奔過去的前方是懸崖峭壁。見到兩匹馬被控制住,劉溫昌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如果還制不住兩匹馬,他就只能一掌劈死這兩匹馬了,但這麽快的速度,劈死馬後,驟然停下,很可能會讓郎主受傷。

車廂裏的沈鳳璋雖然神情鎮定,穩穩坐著,但在察覺馬車速度減慢之後,猶如□□一般挺拔的坐姿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看似緩和下來的馬匹忽然間劇烈抽搐了一下,嘶鳴一聲,徹底發狂,拖著車廂朝前方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正拉著韁繩的沈雋也未曾料到手下的馬會出這樣的狀況。眼看著發狂的馬正拉著馬車往懸崖沖,他死死咬著牙,手上緊緊抓住韁繩不放,手背上青筋暴起,顯出幾分猙獰。

“把沈鳳璋叫出來!”沈雋一邊與發狂的馬匹僵持角力,一邊沖著劉溫昌喊道。

不用沈雋說,坐在車廂裏的沈鳳璋就已經決定要下車。

很顯然這兩匹馬被人動了手腳。對方想要置他於死地,繼續坐在車上,唯有死路一條!

暴雨如注,蒼灰的雨幕遮天蔽日。

傾盆大雨之中,渾身濕透的青年雙腿夾著座下馬匹,控制著自己的馬跟上馬車,雙手則緊緊拉著一旁的韁繩,手臂用力到指節發白。而在車廂之中,一道人影晃動,正試圖從顛簸不已的車廂裏出來。

剛拉開車廂門,車廂外的大雨,便瞬間如鞭子一般抽打在沈鳳璋臉上,頓時將她渾身打濕。

馬車仍在飛速地往前行駛著。喧嚷的雨聲之中,沈鳳璋聽到沈雋喊了聲過來。

沈雋深呼一口氣,將所有力氣集中在左手上,用左手狠狠拽住韁繩,另一只手則朝沈鳳璋伸出去。

同樣在馬車前的劉溫昌見狀,急忙幫忙拉住韁繩。他雖然有功夫在身,但車速如此之快,他若是帶郎主跳車,更加危險。

雖然平日裏沈鳳璋一直表現出很嫌棄沈雋,不屑與他來往的模樣,但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沈鳳璋也顧不了那麽多。

大雨滂沱之中,身著雀金裘的青年一把脫掉礙事的大衣,毫不猶豫探身去握另一人伸出來的手。

馬車急速奔馳,顛簸晃動。

兩只手在空中錯開了幾下後,終於牢牢握在一起!

雙方同時用力。

身形單薄的青年一下子從馬車上落到身材高大挺拔的那名青年馬上。